第60章 生活
房间十分的陈旧，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黑乎乎的，像是一个择人而食的山洞。
“抱歉，客厅的灯坏了，暂时还没来得及去修，注意脚下。”
赵康明在前面带领着众人，时不时开口提醒。
可以看出，原本屋里的采光应该是很好的，可是附近新盖了几栋大楼，将屋里的光源遮挡得严严实实。
即使现在是太阳正烈的时候，可屋里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
空间逼仄，压抑。
这是众人进屋后的第一感觉。
“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赵康明指着一旁裂了无数道缝，甚至有个地方弹簧已经露出来的沙发，招呼着大家坐下。
转头又去厨房泡茶。
小兰拨弄着沙发上来回摇晃的弹簧，跟柳绵绵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仿佛再说这种沙发还能坐吗？
李枫没有开口。
这种地方。
他很熟悉。
多少年前他家里，也是这样。
买不起沙发，附近就到城里的垃圾场拖回了一个别人不要的，回来修修补补坐了好多年。
直到上次吴天带着一堆新东西过去，这才换掉。
没多久，赵康明端着茶盘过来。
茶盘和玻璃杯都看出了浓浓的历史痕迹，很多年前的东西了。
不过洗的十分干净。
但褐色的茶叶氤氲着雾气。
小兰开了一路车，确实有点渴了，端起来，轻啜一口，喝了一嘴茶沫子。
眉头皱起，下意识的就要吐出来，可是猛然察觉到这是在人家家里，又强忍住。
可还是被一旁的赵康明捕捉到。
他自嘲的笑了笑：“真是抱歉，家里现在没什么好茶，就这个条件。”
郑火木泰然自若的喝着茶：“无妨，反正我们也不是过来喝茶的，再说了，茶好不好喝，也要看在什么地方！在这种书香满园的房间里，什么茶喝着都是香的！”
郑火木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屋里的环境。
直到此刻众人的眼睛，这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破旧的小屋子里没有什么高档的电器，一架风扇，一架电视。
仅此而已。
剩下的是贴满了四周墙壁的奖状。
以及满屋子的书。
墙壁上的奖状，有些样式一看就不是这些年的。
纸张泛黄，已经斑驳的卷曲起来。
上面写的名字已经看不太清，不过依稀能看到，优秀人民教师的字样。
再往后面就是赵康明的。
察觉到郑火木的目光，赵康宁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说道：“那些奖状是我爹的，这些是我的，我们父子俩的都是教师，教书这么多年，钱没挣多少，这些奖杯奖状，不值钱的书倒是攒了一屋子！”
说到最后，已经带着一股自嘲的意味。
一张张奖状，奖杯，似乎在轻声的诉说着这父子俩的优秀。
满屋子布满尘埃的书也在讲述着故事。
可偏偏这样的人家，过得如此穷困潦倒。
众人沉默不言。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小兰含着一嘴茶沫子，一时间也不知该吐了，还是继续含在嘴里。
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坐在众人对面的赵康明，脸上也闪过一丝窘迫的神情。
他没有立刻站起来去开门，反而继续端着茶杯，整个人像鹌鹑一样缩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过了一会儿，屋外敲门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咚咚咚的捶着门一边破口大骂：“赵康明，我知道你在屋里，你别装死人不出声，还说你们读书人讲信用，你的信用狗吃了？这房子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赵康明终于坐不住了。
放下茶杯走出去，打开门出去了。
隐约能听着他压低声音在那哀求：“再过几天行不行，我爹这情况你们也知道，实在不能随便搬家，我已经托人在找房子了，我屋里还有朋友，一星期再给我一星期时间行不行？”
对面那人却是不给他面子。
直接大声吼道：“我给过你多少个一星期了？两个月前，你就这么跟我说的！我也是看你们爷俩不容易，才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可你们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这谁能受得了！我也是个穷苦老百姓，奋斗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买套房子，想在济城安个家，我知道你可怜，可谁可怜我呀？我在外面租房子不要钱啊？”
柳绵绵几人起身，来到门口。
当了一辈子老师，被人备受尊敬的赵康明，此刻弓着腰，一脸谦卑的陪着不是。
生活的担子，压的他有些直不起来。
而站在他对面，是一对衣着朴素的夫妻，此刻大包小包的扛着行李，已经堆在门口了。
两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娃娃，此刻正咬着一个手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正在争吵的大人们。
很明显，这也不是什么恶霸上门催债。
这只是两个努力求生存的穷苦百姓的缩影。
柳绵绵叹了口气，径直走上前：“你花多少钱买他的房子？”
抱着娃娃的那个胖女人，瞥了柳绵绵一眼。
一身的珠光宝气，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方才面对赵康明时那股嚣张的气势，立马就弱了一半，可还是不肯示弱，假装强硬的怼了一句：“你谁呀？关你什么事儿？”
柳绵绵看她一眼：“我叫柳绵绵！你花了多少钱买他的房子，你告诉我，我现在开双倍的价格买回来，可以现在给你签合同！”
“合同？合同那部都是骗鬼的！今天的热点你没看吗？那无良拆迁公司，强拆人家老百姓的房子！”
一旁叼着烟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嘲讽。
胖女人抬手给他头上来了一下，盯着柳明明手上的手镯，看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你要是真想要，给现金，现在把钱给我们转过来！我们扭头就走！房产证的手续随时都可以去办！”
柳绵绵也不多话，扭头喊了一句：“小兰！”
后者立马拿着手机上前，跟胖女人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