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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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晨光破雾,天色大白

电光火石间,诸多厉鬼游魂,甚至来不及惨叫,纷纷化作一道浓浓的白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丹宝!”

温韬神色大震,十分惊骇,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

“恩!”

到了此刻,温韬已然受到了反噬,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虚汗。

他强行咽下翻腾到喉咙处的血水,不顾体内留存的法力四下乱串,忍下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

温韬抬起眼眸,望着十不存一的游魂,忽然一下眼角泛起涟漪,痴痴笑了起来,似梦魇一般地疯癫着,他张开双臂,不断挥动衣袖,仰天大笑:

“哈哈哈!”

“父母生我血肉,苍天予我灵根,修道至今,而今八十一年矣,观某平生,初涉道途,亦是心怀坦荡,恨不能扫除世间不平之事,杀尽天下罪恶之人…”

“然而,却是屡屡遭人暗算,夺我勤恳积累,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昔日立志之屠龙少年,终成今日之嗜人恶魔!”

温韬收敛思绪,神色穆然,十分庄严,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深深望了一眼昏迷着余道远,缓缓开口:

“初次杀人夺宝,吾便深知,这强中自有强中手,终有一日,吾亦会遭人毒手!”

“今日死于你手,实非战之罪!”温韬语气逐渐变得冰冷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低沉道:

“若非你那丹宝刚好克我功法,今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

他顿了顿,咽下一口津液,哑然失笑,自嘲起来:

“韬若有祖业,又岂能为你所克?”

吕步伟冷冷望着温韬,他的心中自是明了,温韬言语间浓浓的挖苦之意,他的出身放在这片大陆,的的确确要强过九成九的人。

吕步伟默然几息,紧了紧身子,这才深深吐出一句话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成王败寇罢了,技不如你,输也自然…”温韬默然一息,眉眼弯转,神色有些凝重,他面带愠色,一把将万魂幡握在手中,温声道:

“此宝禁制与我心神相连,若我一念之下,自爆当场,人与物之余烬,或可让你…”

“哦?”吕步伟忽然邪魅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冷声道:

“你大可试试…”

“非也,适才不过戏言耳!”温韬嘿嘿一笑,双眼睁得极大,低沉念道:

“此宝即便贱卖,也值个三五万灵石,今以我全部身家,央求足下一事…”

话音未落,温韬细细抚摸了一下万魂幡,运起法力,将万魂幡禁制解开,一脸不舍的将魂幡轻轻送往吕步伟身前。

呼吸间,只见他又轻挥手臂,甩出储物袋,做完这一切,温韬指着余道远,轻声道:

“某已束手就擒,但请足下放过此人…”

温韬顿了顿,双眼紧紧盯着吕步伟,再道:

“此人,你亦知乃琅琊山余家之人,余家在这大别山脉,多有仁义之名,说句是你闽山治下良民也不足为过…”

徒然,温韬咧嘴一笑,傻傻地大笑起来,露出一份真挚诚恳的模样,温声道:

“某家多虑了,想来以足下尊贵之躯,断不会自降身份,出手打杀了如此心性纯良,修为低下的人…”

“有趣有趣!”吕步伟哈哈大笑起来,捧腹不禁,他的眼中露出一抹深意,似乎要将温韬看穿,看看其言语的真假…

空气在这一刻,好似凝固了一般。

风不再呼呼作响,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着的层层云朵,好似也被定格在了原地。

“你怎知我要如何作为?”吕步伟邪魅一笑,轻声开口:

“你且将他唤醒…”

“这…?”温韬目露疑惑,神色昏暗,默然几息,他的面色一下变得狰狞起来,大声喊道:

“阁下允还是不允?”

言语间,他打出一道法力将余道远唤醒起来,而后身形一闪,横在余道远身前,轻挥衣袖,唤出一阵清风,将脑袋微疼着的余道远送出远远的距离,高声嘱咐道:

“飞龙快走,切莫返回你家族地,当远远遁走,消声匿迹…”

“聒噪!”

吕步伟神色一凛,轻甩衣袖,一柄冒着寒光的法剑,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带出道道气机,一下便出现在温韬眉心之处,直直悬立着,压得温韬不敢动弹半分。

吕步伟身形一闪,拉住了还未施展法力稳定身形,向下掉落的余道远。

不待余道远反应,吕步伟带着余道远,站在了赶月舟上。

“这…?”余道远逐渐缓和了过来,他望着吕步伟一脸狐疑,嘴角微抿,刚想见礼,只见吕步伟指着被锁定的温韬,轻声问道:

“可是此人夺了那桃子?可是他将你打伤?他又为何唤你’飞龙‘,适才你昏迷之时,他可是对你关心得紧呐…!”

余道远顺着吕步伟的指向看去,温韬狼狈不堪,被长剑锁定的模样,一下印入眼帘,不由地让他起跳起来,破防大骂:

“好你个天杀的贼子,你也有今日?苍天有眼呐,苍天有眼…!”

温韬面色苍白,无力的耸立着肩膀,惨然望着余道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嘴中顿感一阵苦涩袭来,沙哑低沉地吐出几个字来:

“时也,命也,飞龙…”

余道远骂了几息,忽然惊觉起来,赶忙转过身子,弯腰曲背,对着吕步伟拱手道:

“好教贵人得知…”

“贵人?”吕步伟默默打出一道隔音屏障,反问一声,面带不虞,低声道:

“你我相离尚不满一夜,为何对我生疏了起来?”

余道远不曾想吕步伟会这般言语,微微错愕,眉眼弯转,当即明白过来吕步伟的言语间的爱屋及乌,心中暗暗感概起来:

“族兄,真高人也!千里之外,救我于水火之间…”

“见过兄长!”余道远不再迟疑,他稍稍躬身,轻声开口:

“灵桃并未由我携带,兄长若是有意,他日道远自当双手奉上…”

“唉!”吕步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轻轻摆手,爽朗道:

“你可知那半块灵桃,乃是余兄送我的谢礼,我若有意,哪里还会生出这么多波澜来…?”

吕步伟轻轻抿唇,眼中神色一下恍惚起来,他抬起眼眸,望了望远处的青山,带着低沉的嗓音,幽幽说道:

“是我之过,被有心人瞧见了,我将那灵桃放入余兄储物袋,这才走露了风声,害得你受此无妄之灾…”

“兄长言重矣…!”余道远神色骇然,他望着吕步伟的背影,默然几息,眉眼低垂,独自暗沉:

“事已发生,多说无益,只盼知恩他们小心些才好,观此飞行法器,定然价值不菲,怪不得他会将灵桃送还族兄储物袋中,也不知他要如何处置那天杀的贼子!”

余道远凝神几息,拱手道:

“好教兄长得知,我确是被那贼子打伤,他本想对我搜魂查探灵桃下落,但因其见我异于常人,故而想将我培育一番,化作他手下阴将,这才没有被他当场杀害…”

“原是如此…”吕步伟耳边传来余道远的话语,他的眼中忽暗忽明,无声的在心中感概起来:

“人之将死,其心难安,其言也善…”

他默然几息,转过身来,轻声念道:

“此人害你受了许多皮肉之苦,他之生死,全凭你之心意,你且思量一番,欲要将他如何处置?”

骤听此言,余道远神色大震,他的脑中一下涌出无数的念头来:

“真心还是假意?”

“莫非要考验我一番?”

“看看我是何种心性?吾自当以直报怨!”

呼吸间,余道远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呼吸一下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紧了紧身子,目光炙热,朗声说道:

“兄长可否将此人魂血逼出来,他想要我为他阴将,幸蒙兄长搭救,攻守易位,寇可为,某亦可为!”

“你可要想好了?”吕步伟神色肃穆,深深望了余道远,低沉道:

“你修为不足筑基,若有朝一日被他反噬,夺了魂血,到时今日之念,恐会酿成大祸…”

余道远神色微凛,眼眉微翘,借着余光看了一眼吕步伟,心中暗沉:

“莫不是因为我的话语,让他也生出了这样念头不成…?”

“倒不如以兄长筑基成功,试他一试,若是其再不松口,便不可再言语相讨,不然恐怕会激怒于他…”

暗暗定下了计策,余道远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笑容满面,轻声细语:

“多谢兄长为我安危思虑,然则我纵有此心,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收一位魔修作为奴仆…”

他顿了顿,再道:

“我之想法,乃是将此人魂血送到族中,交由我族筑基暂时长老掌握,到时我兄筑基还家,自当由他来驾驭此人…”

“余兄…”吕步伟轻声喃昵,猛然双眼冒光,哈哈大笑,朗声念道:

“此言甚妙,我正愁,到时没有礼物恭贺余兄筑基成功…,今日便将他魂血逼出,到时交给余兄,送他一个筑基奴仆…”

“多谢兄长…”余道远拱手,眉眼低垂,微微皱起眉头,暗暗念道:

“也不知是真是假?族兄啊,你可一定要成功筑基啊…”

吕步伟神识一动,驱使着悬在温韬眉心处的长剑,对着温韬眉心一划,将温韬的面皮刺破,温韬白皙的脸颊上,一下冒出丝丝血迹。

温韬眉心冒出的鲜血,顺着其面部的轮廓,一下流淌进了他的双眼。

血水入眼,不由地让温韬身子颤抖起来,脑中升起浓浓的惧意。

忽然,温韬展眉一笑,将双眼闭合,释然念道:

“来吧!死又有何惧?”

他等了几息,也并未察觉身子传来疼痛之感,不明所以间,温韬默默睁开了双眼,只瞧见,吕步伟一脸冷意地立在他身前几尺的地方。

温韬横眉冷对:

“足下莫非也好杀人取乐不成?”

吕步伟踏空行走,好似闲庭漫步,不紧不慢的朝着温韬走去,他立在在温韬身前,发出十分平静的声音来:

“将你魂血交出来,今日或可免于一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吕步伟的话语,在温韬脑中惊起千层骇浪,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吕步伟,不由握紧拳头,呼吸急促了起来,心中大急,连连暗道:

“魂血一旦交出,我之生死,皆在此人一念之间…”

“也不知此人对待部下,是否苛刻?”

“他之背景定然不俗,只要不是让我白白出力,倒也不会误了修行…”

“为人处世之道,当有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如今我为待宰羔羊,倒不好讨价还价,暂留有用之身,以待时变…”

“……”

“某家愿降!”温韬神色微凛,逼出魂血,运气法力,将之轻轻对着吕步伟送去,而后,他眉头一皱,当即做出单膝弯跪双手拜伏的姿势,沉沉说道:

“俾下温韬拜见主人,斗胆求知主人尊名…”

“莫要多想,我可没有收下你的心思…”吕步伟嗤笑一笑,收起魂血,神情悠然,低语道:

“不杀你,实则想将你送给一位好友…”

就在呼吸间,温韬神色变了又变,由暗转明,尤其“好友”二字,一下传到脑中,这才让他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心中暗念:

“既是此人好友,想来其人背景也定不差…”

忽然,他的脑子里升起一个念头,不由狐疑起来:

“莫不是那人,是他养在外面的妾室吧?他自己分身乏术,放心不下,故而让我前去,一来可以保护爱妾,二来也能监督的作用…”

就在温韬出神间,吕步伟出言打断了他思绪:

“返回大别坊市,自己架云跟上,若是正午时分不能在坊市见到你,那你也没什么价值了…”

温韬回过神来,拱手念道:

“是!”

他望着逐渐的远去的赶月舟,心中暗道:

“果然如此,定然是觉得我遁术不错,故而想利用我去监督他的妻妾,以便暗中查探…”

赶月舟上,余道远默默伫立一旁,吕步伟取出一枚递给他,细声道:

“我这袋中,只有这枚丹药,你能够消化,你且拿着,暂缓伤势,至多一个半时辰,咱们便可回到大别坊市…”

“这如何使得?”余道远连连摆手,低沉道:

“兄长千里奔袭,救我性命,道远已然感激不尽,岂能再让兄长破费…”

“给你,你就拿着…”吕步伟站在赶月舟最前方,他的身子微微倾斜着,目不斜视地望着远方,轻轻说道:

“你兄知我,某家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闻言,余道远立马躬下身子,拱手道:

“道远着相了,兄长莫怪,恭敬不如从命,道远愧领了…”

余道远将丹药吞入腹中,盘膝而坐,默默恢复法力,调理起伤势来。

他二人,一前一后,神色各异,不知在打量着什么,只是再无一人出声,就这么无声的在赶月舟上,不断穿过云层,朝着大别山坊市赶回去。

不多时,晨光破雾,天色大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