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彪悍的太爷
一个黔首家族想要发展壮大尚且需要数代波折。
首先便是朝廷播种。
无论是从豪强析奴，兵卒分府，流民安置途径各异，也就是林晟太爷这一辈的来源。
他们或是久经世事，或是敢打敢拼，和林老头上有父母照顾，外有官府扶持的一代人隔阂颇深。
林晟还怕林老翁（太爷）和林老头（爷爷）打起来，连牵带拉将二人扯进屋中，边吃边聊。
林老翁浅酌几杯，便大谈自己发展家族的规划。
哪怕家族不过四代，二三十口人而已。
林晟听得出神。
在他看来。
林老翁只养育二子，算是偏向优生优育多一点，而林老头开枝散叶，则是广撒网多捞鱼的典范。
至于二者优劣。
只能说就他们家仅仅五十亩地的家底，无论选什么都要面对现实的囧境。
林老翁运气好，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武道天赋尚可，刚好一个守成一个开拓。
林老头和他二弟就运气差，子嗣不争气又奈若何。
“说起来，当初选择开枝散叶还是我和你太爷得知你父亲死讯之后一起定下的，不知不觉你已经这般年岁了。”
林老头看着神完气足的林晟，莫名涌现出一股自豪。
有种哪怕路径再曲折，总算看到家族崛起的曙光的感觉。
看得出来，林老头平素颇为压抑，絮絮叨叨又说了些许往事，猛灌几杯下去，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林老翁幽幽一叹，裹了床被，把林老头卷成一团扔在一旁。
“爷爷的肾脏神藏还能重建吗？”
林晟有些神情复杂，他已经算是见识颇多了。
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发之源；肾为先天之本，作强之官。
先天潜力枯寂，耗尽，便会导致肾脏神藏首先坍塌，进而影响其他五脏，外在表现便是不能豪饮，或是不能御女繁衍。
五脏神藏的开发与维持还关系到寿数，肾脏神藏尚全可寿高耄耋，脾肾肝成一小周天甚至有双甲子之龄。
“大抵最后会是我白发人送白发人吧。”
林老翁苦笑一声，饶是他见惯生死也颇为痛楚。
“四代一轮回，安乐他苦心给子嗣安排副业，心野了，又那里能在这田里扎下根？最后心心念念的家产怕是不得不传给你表叔，日后香火恐怕都无人问津。”
林晟一怔，从林老翁话语中听出几分无奈。
他恍然这表叔，乃是二爷爷的子嗣，毕竟爷爷膝下儿女各有副业，想必最后都去城中做市民阶级了。
除非爷爷能活到他这一代人中有人愿意扎根乡里。
显然，在林老翁心里，他儿子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林晟没来由心中泛起苦涩，他前世可没经历过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窘境，只觉无论做些什么都相当乏力。
林老翁和林晟聊了许多，最后问他，“若你的后代没什么天赋，你会怪你爷爷将为数不多的田产传给你表叔吗？”
“我会让爷爷和太爷您有生之年当上地主，还会创下万代不朽的传承，天上地下无不奉您二老为尊。”
林晟如此许诺，和稚儿口出狂言如出一辙。
“你二爷爷也是和老子我这般奉承，呵呵，你小子可比他还狂多了。”
……
银月半弯。
乌云游荡。
黑暗空寂的田野之上，一个胖胖的身影蹦蹦跳跳，寻着一股气息追寻而来。
“不是说尸尊出世，尸祸遍布吗？它怎么反倒越发像是活人了？”
“养尸古经所载‘尸尊收徒，盖以传道，尸徒不绝，绵延万里，不明者谓之祸焉。’我等还要看尸尊何时有收徒的想法。”
黄寿脚程飞快，它感觉到一股亲近的气息正在不远之处。
原本那股气息在兵营驻地，可是周明三令九申，让它不得靠近。
鬼鬼祟祟来到窗前。
参杂着酒气，憎恨，亲近数种气息传到黄寿口中，让它行为也有所宕机。
“何妨肖小？！”
林老翁境界颇深，率先发现有人窥视。
盲杖猛然挥出，将土屋一角斩塌，敲在黄寿面庞，将它抽飞出去。
林晟猛然惊醒，下意识护住林老头，见屋顶摇摇欲坠，皱眉道，“太爷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感觉到有什么威胁，值得如此大作阵仗。
林老翁也有些疑惑，他为了防止那人闪躲，不惜破家拆屋，怎么感觉其没有反抗的样子？
烟雾散尽。
“黄寿？！”
林晟皱眉戒备。
“林晟？林晟！”黄寿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你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仇人？”
“看来你还是不涨记性，看来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
林晟骨骼咯吱作响，猎妖役的选拔在即，而黄寿却又是公认的失踪人员，这岂不是斩草除根的好机会？
“朋友？”黄寿歪了歪头，“那我是来收你为徒的。”
其五指指甲疯长，大开大合冲了上来。
在它的认知中，自己认识两个林晟，一个是它朋友，它想收之为徒；一个是它仇人，但是它惹不起，得依靠周明才能报仇。
“阿晟靠后！”林老翁持杖前突，一个标准军中戳面枪决以杖施展，掀起鹤唳长鸣。
猛然戳在黄寿鼻梁，敲中其骨骼。
盲杖也不知是何材质，与黄寿头骨相击，迸发金石之音。
乘黄寿被掀翻在地之时，林老翁得理不饶人。
一戳下阴，二点腰腹，挥杖如锤，击其颅首，最后以杖为剑，倒悬斩喉。
一套军中杀招浑然天成。
让林晟看得目瞪口呆。
咯吱！！
“桀桀~你被我逮住了！”
黄寿五指如匕，居然还有反抗之力，攥住盲杖嘎吱作响。
林老翁眉头一皱，不再力留七分，以应万全，杖剑势如破竹，戳破其喉，穿颈碎锥。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破坏这人的脊椎中枢，方才松懈片刻。
岂料黄寿居然四肢五指还能挥舞，猛然在林老翁不备之际，在其脚踝挠破几道血痕。
“不死性？？！！”
林老翁难以置信，又见黄寿下肢却难以行动，顿时舒了口气。
林晟大步而来，见黄寿神情狰狞，依旧挣扎不休，不由皱眉不已。
他不由暗自反省，这到底是一个玄幻世界，哪怕朝廷在凡俗所织罗网再严密，总挡不住奇遇二字。
斩草须除根，黄寿你又教了我一课。
“太爷，让我来动手吧，我还没杀过人呢。”
林晟淡然提议着。
“他尚存一牛之力，更何况你知道如何应对不死性？”林老翁放心不下。
“五马分尸，弃至四野，本源断绝，不死何瞑。”
林晟小心翼翼擒拿住黄寿挥舞的双手，拔出腰刀，先斩其臂膀。
刀不算锋利，最后半拖半据，才斩下其中一臂，另外一臂勉强弄出一个豁口，林晟巨力将其折断，生生从黄寿身下扯断。
“不，不！你不是我的朋友吗？我收你为徒，为何要拒绝？！”
黄寿哀嚎着质问，双臂被斩之后，面色逐渐惊恐，“不！你是我我仇人！你骗我？！”
林晟不理会黄寿古古怪怪的发言，板着其下颚，踏着黄寿双肩，猛然大喝，“出来！！”
黄寿头颅连同部分脊椎，全然被拔了出来。
林老翁神情赞赏，完全没料到自家太孙仅仅数月便能成长到如此程度。
不过这血腥的一幕，却是被数人观赏。
“任老怪，你不帮你徒儿一把？”
“你们知道个屁，黄寿死了，尸道人却是活了！”
众人猛然惊觉，神识探知。
林晟诧异的发现，黄寿只有头颅之中还剩下淤血。
腥臭，黑红的血液趟了他一声，令他有些嫌弃的将其头颅弃之荒野。
常杀人的都知道，杀人容易，毁尸难。
就在林晟泛难之际，黄寿的头颅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桀桀桀~~本座又活过来了？！”
林老翁神色巨变，“他脑袋里面还有东西，必须得挖出来！”
二人惊醒之时，头颅猛然扎入地底。
翻起一条土丘通道尤为显眼。
林老翁持杖决然追了上去，林晟也不敢耽搁。
唯留下林老头在废墟中冻醒，操了蛋的，还得处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