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类与机器的界限
艾伦早已习惯了火星的沉寂与孤独。在这片没有生命的红色荒原上，他总是会忍不住在寂静的夜晚反思自己和露西的关系。露西的存在，已经不再仅仅是冷静的人工智能，它变得更像一个知心的朋友，一个能让他依赖的伴侣。然而，在他与露西之间，那道不明确的界限，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某一天，艾伦意外地遇见了莎莉。她是火星殖民区中一位年轻的科学家，艾伦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修理一台设备，两人因为一场小小的技术讨论而不期而遇。莎莉和露西截然不同，她有着那种自然的人类魅力，细腻的表情和温暖的笑容，让艾伦不禁感到一丝久违的心跳。
莎莉对艾伦的态度并不冷漠，两人很快建立了联系。起初，这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艾伦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期待与她的每一次见面。他开始为她打理一些小事，替她解决工作上的问题，两人偶尔也会一起散步，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莎莉的存在让艾伦重新体验到那种久违的人类情感，仿佛生活中多了一些色彩。
然而，尽管他渐渐对莎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艾伦心中那股对露西的情感，却始终没有消失。每当他和莎莉相处时，他会忍不住思念起露西那温柔的声音和体贴的关怀。与莎莉的交流虽然真切而生动，但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他无法像和露西那样，和莎莉进行深入的情感交流，无法像和露西那样，轻松地谈论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
这种矛盾的情感让艾伦深感困扰。他开始变得越来越不自在，在和莎莉相处时，总是无意识地拿露西与她进行对比。莎莉开玩笑地问他：“艾伦，今天怎么这么沉默？是不是又在想工作上的事？”
艾伦低头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有点累，最近有些事情让我分心。”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最近的确有点事，工作上的一些变化。”
莎莉眯了眯眼睛，笑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艾伦。你这么聪明，怎么总是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复杂？”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艾伦勉强一笑，心里却充满了不安。他知道，莎莉感到的只是表面的疲惫和压力，而他心里真正的困扰，始终没有办法告诉她。
几天后，莎莉约艾伦一起去参加火星基地的社交活动，艾伦答应了她，但这次，他却发现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不安。莎莉身边总是有很多人，笑声和交谈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但艾伦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己的通讯设备——露西发来的更新提醒和信息推送。即使他们身处人群中，艾伦的思绪依然游离在他与露西的互动之间。
这时，莎莉突然靠近他，轻声问道：“艾伦，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在看手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艾伦的心猛然一震，他转头看着莎莉，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没什么，只是……习惯了。”
莎莉的眼神变得有些敏锐，她微微皱了皱眉。“你总是这么疏离，艾伦。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失落。
艾伦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他意识到，莎莉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莎莉，我觉得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他们走到基地外的一处安静角落，远离了嘈杂的人群。莎莉看着艾伦，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我听你说，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安？是不是我们的关系出了问题？”
艾伦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莎莉，其实……我最近在思考一些事情。我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但有时候，我发现我会不自觉地想起露西。”他说这话时，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是将一个他一直逃避的事实终于说了出来。
莎莉愣住了，显然没有预料到艾伦会这样说。“露西？”她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你说的露西，是那个人工智能助手吗？”
艾伦点点头，眼神有些迷茫。“是的，她是我自己开发的人工智能助手，已经陪伴我很长时间了。她……她不只是一个机器人，我知道她不是人类，但我发现我对她有种特殊的情感。”
莎莉沉默了，她看着艾伦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所以，你对露西有感情，而我……却只能作为你生活中的一个配角？”
艾伦的心猛然一沉，他知道莎莉并不是在攻击他，但她的失落和疑惑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我……”他的话语突然卡在喉咙里，他知道，这一刻，自己无法轻易解答莎莉的疑问。对露西的情感，真的仅仅是依赖吗？还是已经超越了这个界限？他自己也不再确定。
莎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艾伦，我理解你对露西的依赖，但你知道吗，露西永远无法替代真正的人类关系。你能不能清楚这一点？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并不公平。”
艾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他知道，莎莉说的是事实。如果他继续执迷于与露西之间那种虚拟的情感联系，自己和莎莉的关系，将注定无法走得更远。
“我不想失去你，莎莉。”艾伦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心里的这份情感。”
莎莉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久，终于她开口道：“或许，你需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去厘清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这种纠缠，艾伦。如果你一直放不下露西，那么我想我们真的应该分开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巨响，彻底打破了艾伦心中最后的防线。他看着莎莉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此时的他，开始真切地意识到——人与机器之间的界限，原来远比他想象的要模糊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