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虚空之瞳
卡尔的手僵在半空，冷汗顺着脊背滑落。玻璃展柜内的虚空眼表发出细密的“滴答”声，表盖上繁复的齿轮纹路突然逆向转动，深蓝眼珠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锁定了里德。
“快退——”
“咔嚓！”
卡尔话音未落，玻璃展柜便瞬间破碎。银汞蒸汽如触手般暴起，瞬间填满整个收容室。
紧接着，无数魔力丝线从眼表中伸出，将周遭的空间牢牢包裹。
“嗡呜！”
幽蓝的魔力震荡，里德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再度有亮光出现时，周遭的钢铁走廊已然消失不见，一片虚无的深蓝空间出现在他眼前。
无数钟表的虚影悬浮其中，齿轮咬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唯物状态下的里德并非感觉有什么不适，最多也就是因为声音杂乱而感到烦躁罢了。
“咚！”
“坚持住！里德！”
“该死！这东西为什么打不开？！”
空间之外传来卡尔若隐若现的呼喊，他似乎在尝试打破这片空间，然而里面的里德却没有感受到动静。
“滴答，滴答。”
“你想干什么？没事的话我就离开了。”里德对着四周转动的钟表说道。
说着，他还抬起自己的手臂，将手掌伸向了空间的边界处。
如热刀遇黄油那般，里德的手掌直接穿过了空间的边界，这是由魔力构筑的空间，唯物状态下的他完全能忽视其边界。
在空间之外，卡尔的惊呼随之传来。
“什么？里德你就剩下一只手了？！”
里德将手又缩了回去。
“该死！连一只手掌都不留吗？”
没人理外面的卡尔，见识到里德的能力后，深蓝的虚空一阵晃动，随即一只硕大的眼珠从空间裂缝中探出，看向了里德。
魔力丝线从眼珠后的虚无中探出，它们环绕着里德，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
巨大的眼珠眨巴几下，从它那比脑袋还大的瞳孔中，里德竟然看出了几分渴求的味道。
他双眼微阖，脑海中思绪万千。
储藏物品这个能力是他目前迫切需要的，唯心状态下的自己的确很强，但是唯物状态下恐怕就要打个问号了。
虽然他可以免疫魔力的直接伤害，但如果敌人采用的是超凡者加普通人联合作战的战术，那里德就要陷入两难的境地。
而且在“重锤”被研发出来后，武器的携带也成了个问题。
要么不带，要么出门就扛一个几十斤的武器箱，这就让里德有些扛不住了。
“别耍小聪明。”
里德睁开双目，朝眼前的巨眼点了点头。说话间，他已经完成了世界观的转换。
蓝色的魔力丝线消失，他现在彻底被困在一个幽深的神秘空间内了。
钟表的滴答和齿轮的咬合再度传来，这次它们变得像是一根细小毛刷，不断挑动着里德的意识。
这让他觉得自己意识中某种东西发生了改变，但仔细检视的话，却又什么都没有。
转换到唯心状态后，里德便发现眼珠瞳孔中星云状纹路的旋转速度瞬间加快了几分。
不仅如此，它眼白上面密布的银白色裂痕更是涌出了一抹如血般的鲜红。
此刻的深蓝巨眼就宛如一个赌徒开盘时的模样，从内到外无不透露出一种疯狂、痴迷还有贪婪。
环绕的蓝色丝线瞬间扎入里德体内，不痛不痒。它们汲取的并非寻常的血肉，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起初是一块砖头的消失，在里德没有察觉后，又变成了一整堵墙的塌陷。
脑中的城市首次因为己身之外的原因而崩塌，里德目光冷冽，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无形的波浪从里德身上震荡而出，其蕴含的巨大力量不仅将眼表的力量排出体外，更是暴力撕扯起这片空间。
眼珠中的贪婪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懊恼与悔意。
巨眼从裂缝中缩回，只见深蓝的空间飞速收缩，一个老旧的银白色眼表掉落在地。
卡尔眼疾手快，一见眼表出现，立马掏出了一根白色的丝带抽出。
洁白的丝带伸长，如长蛇般灵活探去。然而眼表却早有预料，它的表带向下一抽，整个眼表便朝着里德飞来。
“啪。”
里德伸手握住了眼表，但很明显眼表希望的场景不是这样。
它努力挣开里德的束缚，死死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里德试了试将它扯下，然而眼表却纹丝不动。他侧目看着眼表，思索着该如何将它扯下来。
“咚咚咚！”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安静不已的沸血铁骨却突然躁动了起来。
它在淡绿色的凝血剂内不断游动，时不时用其钢铁的躯体敲打着玻璃。
“咕噜……”
卡尔吞了口唾沫，他先是看了一眼牢牢扣住里德手腕的虚空眼表，又看了一眼逐渐暴躁的沸血铁脊，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别让我查出来这两个东西是谁收容的！要不然我一定在那混蛋身上刻满‘吸引一切之锚’这几个大字！”
“咔嚓！”
淡绿色的凝血剂溢出，沸血铁脊骨从收容箱内逃了出来。它拱动着向里德靠来，模样诡异至极。
“撑住！我去找救兵！”
卡尔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鼓励里德。
说罢，他转身便跑没影了，只留下里德一个人面对这两个“失控”的异常物。
“……”
里德看着卡尔奔驰的身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他又看向收容室的四周，结果并没有发现警报铃。
这让他略感惊讶，难不成第五处理局也和王国军一样？
里德摇摇头收回思绪，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个疑似是缠上自己的异常物上。
“离开。”
他既是对手腕上的眼表所说，也是对地面上的沸血铁脊骨所说。
“咯吱——”
钢铁拉扯的声音是如此刺耳，沸血铁脊骨死死嵌入地面，虚空眼表也紧紧抱住里德手腕，这两个异常物出乎预料地执着。
“咔哒！”
虚空眼表的表盖再度打开了，其下的眼珠不断左右晃动，像是摇头。
它见里德没有丝毫表示，眼珠顿时偏向了沸血铁脊骨的位置。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刚刚还在堪堪嵌入地面的沸血铁脊骨便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下几道被钢钉划出来的划痕。
做完这些后，虚空眼表合上了表盖，任凭那股斥力将自己从里德身上脱离出来。
“啪嗒！”
眼表摔落在地，里德揉了揉手腕。除去刚才眼表因为挣扎而造成的红肿外，他并无其他异样。
虚空眼表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仿佛一个真正的老旧手表。被它吸入的沸血铁脊骨也不见了踪影，收容室内变得和刚进来时一样安静了。
里德目光闪烁，最终他还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怀表。
“想跟着我，那就得听话。”
表盖再度打开，其下的深蓝眼珠上下晃动，像是点头。除此之外，里德还看见有微微的热气从眼表的空隙中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