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换定盐安然退全身
“呦呦呦，马侍中。这才三日未见，怎么您的小队伍，就剩您一个人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高定不来，这高定身边最红的人，自然就成了这支蛮兵最大的喉舌。
“哦——不好意思，两个人。”
“我这货物都给高将军备好了，任务完成自然便不需要那么多人留在这里。”
马良拍拍身旁的箱子。
“侍中好会开玩笑。这些箱子里，能有一粒盐，我都跟你姓！”
二当家拿着手里的长矛狠狠地捅在箱子上，然后将箱子的木盖剜起。
箱中的确没有盐。
“侍中大人就打算用这些个野草石块来搪塞我们老大？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二当家恶狠狠地举起矛，就要向马良捅来。
“当！”
王平只是抬手的功夫，便将他手中的矛招架下来，再略微一拧，他整个人便跟着矛的惯性向一侧偏移了许多。
“二当家，二当家！”
他身后的小兵们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三日前我与高将军在此相遇，正是烈日当空之时。那时既然约定三日，便应该是今日的午时交付。我们约定了午时提货，如今刚过巳时，不知您在急些什么？”
“好！侍中这么懂规矩，那我们就按规矩办事。再过一个时辰，我们见不到盐，就别怪我等下手毒辣！来人！”
“在！”
“将这整个定莋余下的男女老少都给我抄来。午时一过，每超过一刻，便砍十人。”
“是！”
马良阻止不得，便闭上眼睛静静等候太阳在天空中移动。
烈日当空。
一个蛮兵跑到二当家旁边窃窃私语，把他从哈欠中拯救出来。
“午时到了！”
“……”
马良沉默。
二当家邪笑着抄起刀，一步一步地向马良走来。
“侍中大人，不会是成了新把我们当猴耍？”
他欲举刀，却又畏惧一旁的王平。所以马良不说话，他也不敢率先动手，只好僵着等那些搜剿百姓的蛮兵回来，将他们一同做了。
“刀下留人！”
正在他们对峙时，县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呼喊。
是范居带着盐货向县中赶来。
他思忖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信马良这一次。
一来是临时的熏烟材料的确难以快速收集，若是想大批量使用，至少也要提前一年筹备。正所谓沙漠滴水价值千金，眼下马良手里这些香囊的确是最好。最快的选择；
二来是蜀中七月阴雨连绵，这几日天气好些，可再过几日雨水增多，储存粗盐就成了几个巨大的问题。
在他们手里呆的越久，损失就越大。
出于各方面考量，他还是决定先同意这次交易。
“先生提议，我等十分重视。为了不让先生失望，我等备盐多用了几时，好在没耽误先生。还望先生不要责怪。”
范居一下马就连忙将剑拔弩张的两方拉开。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出现的这个时间是他自己精心计算过的。一刻不早，一刻不晚，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这马良的魄力。
“无事。阁下所需货物，已经尽数堆放在城门处了。阁下可自行清点。”
“哎。”
范居马上向属下下令，开始一箱一箱地将马良的随身货物拆开看。
“您也可替高将军做清点，看看我易来的这盐货质量如何。”
马良微笑着提醒。
“啧。”
二当家一摆手，几个手下便匆忙地也开展起清点的工作。
“二当家，我看这范居也没带多少人。现在动手，两边的货就都是我们的。”
一个蛮兵趁着双方点货的功夫，偷偷向二当家低声建议。
“……”
不可，不可。
高定只让他来拿盐，这件事能完好无损地办好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如果他在这时候按照自己的想法无事生非，办好了那叫僭越，回去少不免要让高定把他办了，然后吞了成果；
办不好的话，那更是死路一条。
为了防止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他很果断地选择什么都不做，只要拿好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就行了：
“不用。看着清点，只要盐到手，就按照约定放他们走。”
货物清点的工作并没有持续太久。
“既然侍中的盐已经运到，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二当家大手一挥，满载而归的蛮兵们便纷纷撤去。
“来的晚了，实在抱歉，让侍中大人受惊了。”
范居连忙赔不是。
马良已经不想追究自己的身份暴露的问题了。
但是有一点很清楚：范居私下一定和高定他们保持着微妙的联系。
即便是范居认出了自己是谁，高定那边也绝非自己认出来的。
初次见面时，高定很明显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那有可能知道的军师又吃了自己一刀。南中蛮族对外界接收消息的能力有限，更不可能连自己的官位都如此清楚。
如此想来，刚刚那二当家一口一个侍中，想必是有知情的人将消息透了出去。
而这其中的联系，他不想猜，也不用猜。
“既然阁下将货物运来，想必就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仰赖侍中照顾，高定本该用于买盐的钱省下，自然不会过多为难我们；再加上有了这批药石，我们此行应该会十分安全。”
“那就行。我临时接到朝中信件，这就要启程返京了。等到阁下的盐陶运到，若销路不畅，可再联系我。”
“那就，多谢侍中提携了！”
范居后退两步，然后恭敬地行礼。
“还有一事，不知阁下可否帮忙？”
“您尽管说便是。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在下当尽全力。”
范居的话说的很是圆滑。
“这定莋县内百姓，即便与您往来尚浅，但终究是同乡兄弟。我已让他们在周遭的土地上种下艾草苍术，待到来年收获之时，您可用些价钱将他们的农物收去。”
马良抬手将范居扶起。
“如此一来，来年阁下商业贸易道中所需的药石，便可方便地获得；而这些百姓，也可因您的庇护谋口粮食糊口。也算是您为父老乡亲们办些力所能及的事。”
“侍中放心！我等本就是一县之民，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高定拿了我们的盐，于情于理不会再袭击过来。即便我们心中有怨，看在您的面子上，姑且与他相处着。”
“那便好。天道有轮回，多行不义之事，必然招致灾祸。阁下且不用着急。”
马良言语暗示了他一句，范居显然也听得懂，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眼看午时已过，距离马良令人撤走已经过去了许久。再不快点行动，等高定察觉到他们要走，在出了定莋的路上设伏兵截击他们，那可就来不及了。
他向王平使了个眼色，王平心领神会。
“时候不早了，大人，我们该启程了。”
台阶来了，马良马上就下：
“公务在身，耽误不得。那我就先告辞了。”
“您慢走。”
范居目送着马良远去。
“老爷，点过了。一共九十余箱，足够我们往返许多趟了。若以一石盐八百钱的价格论价值，和您给他们的盐差不多。”
一旁的家仆见他们交流结束，便即刻凑过来汇报成果。
范居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行。吩咐下去，打点十日，然后运货向成都出发；这次的货物多带个几倍，到了成都先不急销售，一并交给这马良处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