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潘岳的不安
洛水北岸，杨柳拂堤，杏花倚日。
缓缓的流水处，坐着两人，一个丰神俊秀，一个峨冠博带，二人隔着案，相对而坐，案上的龙涎香，袅袅吹起，像极了一缕孤烟！
“听说在明月楼里，你和一个年轻的朱公子不管是文采和书法都打成了平手，是也不是？”
石崇率先问了，虽然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也很是惊讶！
但是，这却引发了他的好奇，毕竟在同类文章中，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文采能胜过潘岳的，即便是现在最有学问的尚书令张华都曾自愧不如呢！
潘岳一听，刚才还兴奋的脸早已垮下来，一脸狐疑地看向那石崇！
“季伦兄，你千呼万唤地把我约到这洛水处，就是想问这个问题？难道觉得我还不够被羞辱吗？”
石崇立马解释：
“不不不！安仁兄，你别生气，也别误会，你的文采，在下可是领略过的，那真的是让宋玉拜服，相如羞愧，石某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你打成平手？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哼！”
听到石崇这般说，潘岳那俊俏的小脸虽然生气，但依旧俊逸，更多还是无奈不由得叹气起来：
“确实有此事，而且他的文章，我也读过，确实有过人之处，不似宋玉之悲，也没有司马相如之华丽，也没有屈原之愁，那篇文赋超脱于物外，哪里像是一个十五岁所写？
俨然一个对人生和自然有着独特的见解，不！应该是对人生的解读达到了很深的高度！
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从某个高山隐士处的文章挪用下来的！”
潘岳说罢，脑海中又闪出了那少年的圆润的脸，时而敦厚，时而冷峻，让人捉摸不透，“要说他追名，事了却拂袖而去，要说他高雅，却又不像！实在让人费解！”
石崇没有想到，能从潘岳的嘴里说出承认某个人和自己一般厉害来，这般恃才傲物的家伙竟然也会佩服人吗？真是奇怪了
“安仁兄，实不相瞒，在这北邙山下，洛阳城七里处，为兄早已物色好了一个地址，那里不日便要开工，到时候其建造规模不亚于华林园，到时候想邀请当今各大文豪前来，一起为大晋谱写佳话，也似梁园一般被世人传颂！”
潘岳大惊！
“季伦兄，这北邙山下的产业听说是王恺，羊秀等皇亲国戚的地盘，你难道想虎口夺食吗？那金谷园一直掌控在那群上等门阀中，你难道要...？”
潘岳看向石崇之时，那双眼早已望向北面那北邙山的方向，那充斥着欲望和野心的眼光暴露无遗！
“呵呵！安仁兄，你想多了！我是何等身份？他们是何等身份？我怎么敢和他们斗呢？
况且我现在才是一个散骑侍郎，说得好听是皇帝陛下的心腹，说得不好听，就是陪皇帝游山玩水的玩伴而已，只能等皇帝陛下哪天开心了，赏我一官半职了，才勉强熬出头，现在嘛，就是一个在皇帝面前溜须拍马的侍卫而已！”
“哎！”
潘岳立马打住道：“要不要加入太子幕府，你我还年轻，那群老头子还没有退位，我们也没有机会，不如隐忍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在一展平生之愿！”
石崇看着眼前这潘岳，其说话的方式简直和王衍一般，而且这潘岳可是加入过贾充的幕府，成为他的文学员，要不是贾南风太丑了，或许他比韩寿早就偷香成功了！
呵呵呵！
“安仁兄，当今皇帝才登基九年，还未到不惑之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况且他又有宏图之志，意图铲平东吴，再次一统江山，这样的皇帝，我们不效忠，难道去效忠那个白痴太子！”
“嘘！”
潘岳连忙制止住，并对着石崇道：“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个朝廷倘若交付在那白痴手中，这大晋也快亡国了！”
石崇越说越气愤，“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立他为太子，皇帝那么多儿子，就非要立一个白痴吗？这把天下交付在一个白痴手中，他能胜任吗？真不知道英明神武的皇帝怎么想的？”
“好了！季伦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情，不是我能非议的，你作为散骑侍郎，自然常常前往皇宫值日，能与这些王公大臣商议，但是我不同，以后这些事情，你找那些和你一起志同道合的谈吧！”
潘岳有些生气，好不容易才巴结上贾充等人，来洛阳做京官，倘若被石崇搅浑了，那又得下放到其他偏远的郡县去了，这猴年马月才能出头呀！
见到潘岳一脸怒容，石崇也不说关于那司马衷所做的蠢事了，不由得把话题拉回来：
“安仁兄，我们说远了，那什么朱公子的，既然文采也与你相当，且出身寒门，不如帮我引荐一番，到时候，我们这些被那群上流氏族看不起的寒门，也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上流人士！”
潘岳脸色怫然，“石侍郎，这忙，恕在下实在帮不上！”
···
东宫，偏殿。
“太子，该起床了！”
文苑轻声叫唤，那崇祯还在半睡半醒之间，但是今晚却没有做过灭国的怪梦，而是梦到了一只蝴蝶不停飞，突然来到一处深渊中，徘徊不前！
崇祯看着早已晋升成保林的文苑，已然换了一身行头，那俏丽的模样，愈发惹人怜爱，不由得上下打趣道：
“文苑，昨夜你也太...”
文苑脸上突然浮现一阵红晕，急忙拜见：
“太子，奴婢帮你汇报今日行程！可好！”
哈哈哈！
崇祯大笑起来，穿越到这里几日了，今天或许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文苑愈加羞赧，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皇上有旨意，这晨昏定省免了，那辰时就读《孝经》，巳时用早膳，午时学习射击，未···”
随着那文苑的汇报完毕，崇祯怔怔地看向门外，悠然问道：“先向皇后禀报，关于孟观与李肇的调动！”
“昨日下午，奴婢早已吩咐一个小黄门向皇后娘娘禀报过了！”
“你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