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掉马

萧南星摆了摆手，魔族冲阵的嘶吼声停止了。

他跳下了坐骑，缓缓地向来我来，提着血刃挑起了我的下巴，【你叫白黎？】

【你可知说谎会是什么下场？】萧南星眯起了双眼，眼中满是狠戾与阴骘。

我当然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萧南星睚眦必报。

我若救不活那替身，死。

我若是说出了真相，也是死。

于是我今日要东莱的仙草，明日要西蛟的灵芝，后日要蓬莱的人参。

终于，就连萧南星的坐骑都看不下去了，摇身一变化成人形，【魔尊，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在拖延时间！】

就连这三个尾巴六个翅膀的凶兽都看出我是在拖延时间，心中发虚，我也只是结结巴巴地回怼道：【你懂什么？这复活讲究的是时机，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要集天地万一灵气于一，等七七四十九日，玄日当空之时，方才是复活的良机。】

萧南星听着我满口的胡诌，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鼻梁。

【三日，三日后，你若还没有法子，我定将血洗整个天界。】

05

我瘫倒在地上，绝望地看着萧南星远去的身影。

这些天，天界的人没少来捣乱，什么还魂之术，障眼大法都说了出来。

【他是魔尊，不是傻子！】我捂住耳朵试图屏蔽他们叽叽喳喳没用的声音。

【还有一个办法！】师妹蹲了下来，眼睛亮亮的，【萧南星不是要他师父活过来吗？你直接承认你就是他师父不就行了。】

我看着师妹，【我真是谢谢你啊。】

萧南星要是真的知道我骗他骗了这么久，这不得上来就给我杀了。

三日的期限近了，我战战兢兢地来到萧南星面前。

萧南星支着一只手，依靠在座椅上，正闭眼休息着。

【魔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昨夜夜观星象，做了一个梦。】

萧南星缓缓睁开了眼睛，轻敲着鼻梁的手却停住了，抵在了眉骨上。

【魔尊，您的师父又给我托梦啦！】

【她说，她不希望你滥杀无辜，她希望你做一个好人，只要你真诚悔过，改过自新，一千年后，你师父就会醒过来。】

萧南星走下了座椅，缓缓朝我走来，而随着他的靠近，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一抬手，血刃贴着我的侧脸直直地飞了过来，冒着冷涔涔的寒光。

比血刃更冰冷的，是萧南星的嗓音，【白黎，三日的期限到了。】

耳畔的发丝落地，看着身后赤红的血刃，而那血刃，近了。

顷刻间，我立刻噗通地跪在地上，直接一把抱住了萧南星。

【南星啊，我就是师父！】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师父我还活着，开不开心，激不激动，高不高兴！】

【那个南星啊，给师父一个面子，既然师父都活了，你就不要攻打天界了，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多好，对吧。】

其实，我设想过萧南星再度见到我时的模样，也许会欣喜，也许会惊讶，也许会生气··········

然后，他的手臂就生生地穿过了我的胸膛。

动作来得太快，以至于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只是一低头，看着那腹部的血窟止不住地留着鲜血。

我灵力不高，就连这一般的疼痛也比寻常人更疼些，视线也逐渐开始涣散。

萧南星挑起我的下巴，血止不住地流淌向他的手腕上，而比手腕上血色更浓的，是他眼底的猩红。

【师父，你终于承认了。】

【你知不知道这三百年来，我日日夜夜想着复活你，只是为了亲手杀了你。】

06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萧南星贯穿我胸膛的手腕，以及那猩红的双眼。

他喵的，这死小子，下手真狠。

再醒来时，我望着熟悉的陈设，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天界。

【哎哎哎，别动别动，你好好躺着。】

师妹冲了过来，将我搀扶起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缠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布，但伤口处的鲜血依旧还是不停地冒出来。

【这萧南星下手真是狠，你难道没有跟他坦白你就是他的师父吗？】

我端过师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真苦。

【你敢信，我说了，结果他直接就给我掏心了，还说这三百年来日日夜夜想着让我活过来就是为了再杀我一次。】

再说出这些话时，心口也不知怎么了，翻涌着密密麻麻的酸涩。

竟然比这掏心的伤口还要疼上些。

一时间，我竟然委屈地想哭出来。

【这臭小子，我在人界的时候也没有对不起他，他怎么上来就要我的命，这心是石头做的，这么恨我！】

【我平常不就是烧饭难吃了点，别的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呜呜呜呜呜，死小子这么心狠。】

随着我这一哭，伤口处的鲜血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看着我这模样，师妹却支支吾吾地，【师姐，其实当年你闭关修炼之时，萧南星曾经来找过你。】

记忆猛地被拉回，我隐约记得当年自己匆忙离开时，留下过一张纸条。

【徒儿勿念，师父去去就回。】

虽然这一去，就是去了五六七八九十年，甚至可能更久，但也不至于让萧南星这般记恨我。

【萧南星曾经凭着你遗落的玉佩，找了过来。】

当年走得匆忙，落东西也说不准。

【然后呢？】

师妹不作声，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是遮遮掩掩隐瞒了什么。

【你知道的，魔胎是必然会堕魔的，与其让他堕魔日后屠杀三界，不如早下手将其诛杀。】

【当年萧南星来找你时，以为你早已经身陨，而天界各长老也一眼就瞧出他是天生魔胎。】

【所以·········】

许是之前疼得太麻木了，如今这伤口处又隐隐地作痛起来。

【所以，天界长老告诉他需自剖内丹，辅以心头血才可能救活你。】

修行之人皆知，这自剖内丹无异于抽筋扒骨，说是全身筋脉全断一遍也不为过，甚至稍有不慎就会暴毙而亡。

【然后，天界长老又称这无间深渊有能治疗你的仙药，将他骗了下去。】

师妹没有再说下去，但我也知道萧南星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整个人气得都在颤抖，指尖死死地扣进木板渗出鲜血都不知，【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他会死的！】

【他是魔胎，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师妹不服输地朝我吼叫着，发红的眼眶紧紧地盯着我，【你去看看，三界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这一切都是你那好徒儿做的，白黎，你清醒一点，他早就不是你的徒弟了！】

【一旦坠了魔，就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