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开徐州
“你去迎进来吧。”
范仲淹心中有预想，面上波澜不惊，甚至没有下床做出礼节性的举动。
官家派人来徐州的意图是显而易见，还有主动迎合宦官也不合乎他的性子。
况且他大病刚愈，身子不便乱动，有失礼数是正常不过了。
圆脑袋男子得令，马上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
四个气势不凡又风尘仆仆的成年人踏入屋子里，把有限的空间占据大半，场面略显拥挤。
为首的之人，面白无须，双目有神却充满了血丝，行走的仪态彰显威严，给人一种压迫感。
姜塬不清楚这些内侍的姓名，只是朝他们做个叉手礼以示尊重，同时没有乱开口说话。
在场的人里，论辈分和地位，属他最小最低，只有被人问的份，绝无控场反问的资格。
“范公现在可安好？之前官家收到您病危的奏状时候，那是食欲减半，伤怀担忧不已，后又见到您上奏病愈的奏状，马上命令我等火速前来徐州替陛下看望您，另带有翰林医官院的御医一名，专门诊治病情。”
面白无须的内侍，走入屋子就直冲床榻而去，全然没有顾及他人和责怪范仲淹的失礼。
第一时间深情慰问。
范仲淹受宠若惊的回应“老臣的病情不值得官家挂心，若是因我之事，致使官家龙体有恙，那万死不足以谢罪。”
“莫要多言，官家爱护臣子的性子，整个大宋老百姓都知道，范公好好养病，等身体痊愈了，官家的心自会安定。”
面白无须的内侍，用上不容反驳的语气。
旋即，他的目光看向姜塬，上下打量，质疑着…
“这便是范公所说的神医？”
“没错…”
范仲淹回应。
“果真少年英才。”
面白无须的内侍，暗暗心惊，这般年纪就有起死回生的岐黄之术，往后前途无量啊。
若是回宫把官家的身子医治好，官途用大红大紫来说形容都不过分。
范仲淹招招手，让姜塬走近“固之，来见过李内侍。”
然后继续说“这是老夫刚收的学生姜塬，同时也是救命恩人。”
姜塬身形敏捷的走去，再度做叉手礼“草民姜塬，见过李内侍。”
内侍只是宋朝宦官的一个统称，细节点的称呼，要落实到官职。
眼下范仲淹没点出来，说明他可能也不清楚李内侍的官职。
转过来想，范仲淹要是了解宫廷之事，就不像他的性格了。
“哦？那要贺喜范公了，只是明日一早姜塬跟随我们返回东京城，就不知您舍不舍得了。”李内侍笑容满面的说。
范仲淹直接了当的“有什么舍不得？”
李内侍讪讪一笑，不再言语，转头招呼带来的御医让他给范仲淹诊脉。
得到正在康复结果后，便前往驿馆去了。
……
夜晚。
视线黑如墨汁。
姜塬右手举着一盏火光微弱的油灯，左手化掌稍微掩盖着火苗不让风吹灭，一路走去范仲淹住处。
心里顺带吐槽一句封建时期，真特么不方便，没月光的时候，夜晚走个路都艰难，也不知道那些一心想穿越回古代的人是咋想的？
晚上乌漆麻黑，两眼看不清楚，万一踩到毒蛇什么的，爽死你了。
“恩师，我来了。”
“门没锁。”
姜塬听闻，不再客气，单手推门进屋，却见到一个身形枯瘦老人在提笔往书籍上写着。
“夜已深，恩师明日再看书吧。”
“闲着也是闲着。”
范仲淹放下手中狼毫笔，从包袱里拿出几本旧书籍递去“老夫知你有意参加今年的秋试，这论语春秋三传等儒学经典是我批注过的，它可以帮助你快速理解其中的含义。”
“恩师的厚爱，学生没齿难忘。”
姜塬感激涕零的收纳下，然后放在一边，倒上一杯热水奉去。
范仲淹看一眼他这学生，点点头“此去开封府你要万事小心，当年老夫主持新政时大刀阔斧的革除官员，为此惹下了不少的政敌，他们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暗中使绊子的事情是减免不了。”
“恩师，我的性子您是知道，不好色、不贪财。”姜塬一本正经的说着。
范仲淹被说服的点头，这些天他也在暗中观察姜塬，发觉品行确实还行，行医有医德，没有故意猥亵年轻小娘子的举动。
偶尔会救济穷苦的病患，免除他们的医药费。
同时他叫身边仆人出去找左邻右舍打听姜塬的人品，没有察觉去青楼的事迹，或者结交有行为不端的好友。
“还有，应试时写的文章风格不必太极端，我朝主张平稳，所以你做到四平八稳，榜上有名概率会有较大的提升。”
“如若没中，你也不必灰心，欧阳同叔考了三次才中举，你就权当积累经验吧。”
一件事情能做到四平八稳，那这人很厉害了。
放在科举中，更是难中难，一旦平稳过头便是平庸，不慎突出又容易走向极端。
姜塬可不敢反驳，他恩师的话又没说错，就是对人的要求高了一点点。
“学生会努力的。”
“嗯，秋试就随缘吧，你入了宫廷跟官家提一下，届时会让你在开封府里考试。”
范仲淹尽可能的照顾周全。
入京考试，那性质不一样了啊。
姜塬小鸡啄米的点头。
翌日，清晨。
姜氏医馆外驻足了不少的老百姓。
这是因为门外面停留着几匹马，对于他们来说是平常少见的物种，趁着机会多观看几眼。
“傅大哥，我走之后你帮忙照看一下医馆。”
“你小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得到应允，姜塬私下塞去一贯钱作为酬劳。
傅指挥使不接受，用力推回去。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推搡。
突然。
傅指挥使发出痛呼的声音，甩着右胳膊。
“姜小子你的劲也太大了点。”
姜塬不理会，铜钱已经塞去，挎着包袱，他径直的往外走。
李内侍他们已经牵马等着了。
范仲淹伫立在医馆门口，由仆人虚扶着。
“此去东京城，下次见面不知在何年何月，万望恩师保重身体。”
姜塬当即行跪拜大礼。
范仲淹一惊，双手扶起他这学生。
李内侍低声嘀咕一句“范仲淹收了个好学生啊。”
随即大声出言“时候不早了。”
“去吧。”范仲淹拍拍姜塬的肩膀。
姜塬毅然的转身，大步走去。
“会骑马吗？”李内侍询问。
姜塬不语，手握马绳，展现出一个漂亮的上马动作，一甩马鞭…
“驾。”
马蹄声响起，快速的冲去城门外。
李内侍等人见状，翻身上马，直奔东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