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无所不在的监视
“收工收工。”
傍晚时分，大力鼠踏着夕阳的余晖而来，身后还跟着其他巡山的兄弟。
“交班了啊。”
沈青山从冥想之中醒来，心中有种莫名的惆怅。
修行的功法太好也会带来烦恼，别人马步可以扎一天，他练功二十多秒就得停一下，重复几次就会精疲力尽。
综合下来，他今天用于练功的有效时间都不到半个小时。
虽然提升的效果比别人扎一天马步都大，但他的死亡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临近，如此的浪费时间属实是不该。
“沈爷，今晚你要回洞里吗？还是去城镇里进食？要不要我跟他们解释？”大力鼠细心地问道。
“回山洞吧。”
沈青山随口道。
“哦！快看这！”
野猪妖兴奋地从一棵树后出来，左手拖着一具尸体的腿，右手提着一颗人头，说道：“有个人！”
“哦？”
众人转头去看，那具尸体正是方淮。
大力鼠先是一喜，但眼角瞥到了沈青山皱眉的神情，顿时一个激灵，问道：“那个……沈爷，我们能吃他吗？”
野猪妖闻言也是一惊，立刻把尸体给扔掉，道歉道：“对不起沈爷，我是一头杂食性动物，看到了尸体就习惯捡起来了，没想到你在旁边……”
“吃呗，反正又不是什么好人。”沈青山耸了耸肩。
他确实看不得妖吃人，哪怕被吃的是一个坏人。
但他的心终归是肉长的，要是这些妖怪就此从良，给他的印象太好，他怕以后轮到自己吃的时候，就不忍心下嘴了。
“嘿嘿，沈爷怎么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野猪妖谄媚着拍了一个马屁，紧接着表情冷了下来，转头喊道：“狗杂种！过来扛东西！”
“好……”
狗杂种陪笑着走上前去，把尸体给扛了起来。
沈青山还不那么适应死人的模样，心中难免烦躁，于是转身走在了前面。
和妖族接触得越深，这种不适的场景只会越来越多，他必须强迫自己习惯。
“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就好了。”
沈青山暗自给自己出主意。
可现在能干什么呢？
想杀头妖来泄愤吧，有黄眉盯着；想准备一下离间计划的草稿吧，也有黄眉盯着；甚至想拉泡屎冷静一下吧，还是有黄眉盯着！
这家伙就像一头阴魂不散的恶鬼，一直黏在他的左右让他每时每刻都要绷着神经，有事不能做，有话不能言。
就连开开心心吃饭的时候，还得装出一副给好兄弟奔丧的样子。
他真的是受够了！
“看来是得想办法摆脱他了。”
沈青山烦躁地挠了挠头。
黄眉是炼神境的大妖，想杀他暂时是不可能的。
但摆脱监视的方法之前他有想过，稍作归纳后，目前可以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杀人奸摸奖，看看能不能从老祖宗手里拿到一些好用的技能。
第二种是想办法溜到其他的洞主手下，那些洞主跟黄眉是同一级别的，肯定能发现他的窥探。
而伏柳山君的观察计划暂时属于保密阶段，黄眉若是不说，那就容易引得洞主猜忌。
如果不想引发内乱的话，伏柳山君就必须得作出抉择。
想到这，沈青山看向身边的大力鼠，问道：“大力鼠，按照妖族的地位排行，比我们巡山队身份高还有什么职位？”
“职位？”
大力鼠想了想，说道：“比巡山队员高一个等级的，便是我这样的队长了，也叫做巡山校尉。校尉之上还有统领，这些统领里还要选出一个大统领，再往上就是各大洞主了。”
“想要提升等级要做出什么贡献吗？还是说提升实力就可以。”沈青山问。
“首先实力是第一，锻体境后期的小妖就有机会成为巡山校尉，条件是打赢洞里其中一队的校尉，不需要做什么贡献。
统领级别需要练气期，现在基本都是中期的在干，而大统领就是练气后期了。
要是你天赋过人，突破到炼神境，山君就会奖励你一座山，允许你自设占一山，成为第十七洞的洞主。”大力鼠回答道。
“原来如此。”
沈青山微微点头。
他查过四大名捕的情况，他们达到锻体境后期用了两年多的时间。
若是不能随意吃妖，他的修炼速度也就这个水准了，肯定不能等到境界到了再去执行这个计划。
所以沈青山想了想，又问道：“最近获得晋升的洞主是谁？他是什么时候突破的？”
“最近的……就是苍野洞的苍野洞主了，他的本体是一头黑毛的猿猴，他修行的是人族的功法，也会使用人类的兵器，战斗方式灵活多样，是在十年前才突破的。”大力鼠说道。
“十年前啊……”
沈青山轻轻点头。
十年前对于妖族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或许苍野洞主还来不及招募人手，能给他找到空子。
不过这种事还不急着去做决定，他继续问道：“那其他的洞主是什么情况你也给我介绍一下吧，以免以后遇到了我认不出来。”
“好嘞！”
眼瞧着能够增进关系，大力鼠也是非常的积极，给他介绍道：“要论山君座下最强的洞主，那便是黑风洞的黑风洞主，他的本体是一头熊妖，和大王一样力大无穷。
当初他和大王争夺十万大山的王位的时候，足足打了一天一夜，铲平了两座山头。
呐，就是那两座山看到了吗？若不是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这里原本是比两边高的。”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座山。
沈青山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那两座山果然比两边矮了一截，和两边的山峰组成了一个“U”的形状。
这让他再次刷新了对炼神境的评价。
他们的战斗能毁掉山峰！
自己这肉体凡胎在他们的面前，怕是连一个喷嚏都扛不住。
“那场战斗黑风洞主还折断了大王的一只手臂，属实强大。不过最后还是大王悟性更高，率先突破了神海境，彻底地拉开了差距。”
大力鼠不住感叹，眼里流露出向往之色，随后他又道：“不过黑风洞主战斗力最强，黄眉洞主却更厉害，他是十万大山里最强的妖，擅使各种诡谲的妖术。
之前他和黑风洞主就斗过一次，把黑风洞主给耍得团团转，最后气得都晕了过去。
不过那回只是切磋，没有继续打下去，不然也不知道胜负将落入谁手。”
“黄眉这么厉害？”
沈青山心中一惊。
因为黄眉的变化之法存在缺陷，还一直给伏柳山君跑腿，他还以为黄眉的实力是众洞主中最弱的，结果他却连山君之下公认的战斗力最强的大妖都能打得有来有回。
这让他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除了他们之外，血影洞主也很厉害。
他的本体是一头赤色的狼妖，虽然他和黑风洞主打过一次落败了，但他今年只有三百四十岁，而且后来居上，在五年前突破到了炼神境的后期，比大王都快了一些。
恰好大王生的那些儿子都不争气，没一个能突破练气后期的门槛，大王索性便将他收为了义子，并大力培养。
若是现在再跟黑风洞主再战一次，胜负也许就不如当初那般了。”大力鼠评价道。
“大妖的血脉居然都不能稳定遗传吗？”沈青山不禁愕然。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居然不成立
而堂堂一头神海境的大妖，生出来的后代居然都突破不到炼神境，想必以伏柳山君那虚荣的性格，一定会觉得丢脸死了吧，也难怪会干出收义子这种事情来。
“这个信息或许能够利用起来。”沈青山暗自点头。
“除了他们之外，狂牙洞主也很厉害……”
大力鼠继续给沈青山介绍。
不过其他的洞主比起这三位就要平庸多了，不在考虑范围内。
获得了所有信息之后，沈青山停下脚步，挥手道：“我改主意了，今晚下山一趟，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去办事了。”
宝贵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他要下山摸奖去了。
……
是夜，鹤南城的秋日院里，江娴正坐在房顶上，叼着她心爱的烟袋，目色迷离地看着远处的灯火。
献祭日的变故，宣告了她的失业。
这是一个正当且暴利的买卖，经营了这么多年她也产生感情了。
就这么要放弃，不免令她有些怅然若失。
正思索着的时候，一个带着圆帽的俊秀男人推门走进院子，远远地看向屋顶的江娴，面带忧愁地说道：“江院长，张家那边有回复了。”
“嗯。”
江娴沉闷地“嗯”了一声，随后叹了一口气，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赚了那么多钱，她肯定是有些修为傍身的。
不过她的资质实在不好，在练了几年发现投入太大之后，便也不再妄想，把赚来的钱都用在了享受上，所以修为至今只有锻体境初期。
“他们怎么说？”
江娴看向俊秀的男人。
这是她花钱买来的书生，名叫马宏图。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只是逢场作戏，但在发现他的才能之后，江娴便把他收入手下，帮助自己打理事务。
“唉……”
马宏图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他们只给六十两。”
“六十两？他们莫非是在跟我开玩笑？这房子我买的时候可是花了一百八十两啊！”
江娴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秋日院可是能容纳二十余人活动的大宅子，光是通铺就有两间，还有庭院有田地，一百八十两都是那会用了手段才坑来的，怎么可能六十两卖出去？
“那些家伙咬死了我们想要跑，所以故意把价格压得很低。”马宏图无奈道。
伏柳山君不再要求童男童女，他们这些勾当也就成了非法的。
而他们听说新城主郑衍收留了上一批被卖出去的孩子，那郑衍也最是嫉恶如仇，若是哪天突然发神经同情起那些没爹妈的孤儿，出手把他们给处理了，那可就冤枉大了。
所以这鹤南城他们肯定是不能待了。
“真是岂有此理！咱们还真就不走了！”
江娴心中火起，也是发起了狠来。
但马宏图听了却十分为难，说道：“可要是郑衍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想找我们麻烦总得有个由头。
说我们买卖孩童违法，但我们给的可是伏柳山君，这是给云河四镇带来了多年和平的好事。
他一个对伏柳山君屈服的软蛋，又有什么资格断我们的罪？”江娴怒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最让她记恨的就是那多管闲事的郑衍！
若不是他自作聪明找人去杀伏柳山君，沈青山又怎么会被抓？
沈青山要是不被抓走，又怎么会想出那种馊主意？
若不是那馊主意奏效了，秋日院又怎么会没！
马宏图：“可是……”
“别可是了！”
江娴瞪了他一眼，说道：“秋日院是老城主点头设立的，要是敢动我们，那就是打老城主的脸。
这里头水深得很，郑衍一个大家族出来的人，不可能不懂。”
“但这些当官的鬼点子都多，若是另找借口刁难我们，我们也很难抵抗啊。”马宏图道。
“那就见招拆招好了，我就不信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江娴抬起头，对着天空冷笑。
她的背景虽然不够硬，但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也是有些手段的。
更别说在这件事上，她们还占着理！
“说得也是……”
马宏图想了一会儿，也点头表示赞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郑衍的目标是要对付伏柳山君。如今他刚经历一场大败，周遭的官员也恨极了他，都指望着他犯错呢。
若是没有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便出手抓捕他们这些“功臣”，必然会被人参到燕都，丢掉官职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郑衍想要对付他们，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强行压下担忧的心，开始商讨着怎么对付那些趁火打劫的吸血鬼。
“果然好人到了哪里，都注定要被规则束缚手脚。”
仅有一墙之隔的院子外边，扮成乞丐模样的沈青山轻轻扬起了嘴角。
好人做事才需要正当的理由，但很不巧，他已经不当好人了。
月色渐浓，院内的两人回到房里折腾了一阵后，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直至凌晨三点，打更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沈青山才翻墙进去，小心翼翼地摸到了两人的床前。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在来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但看到睡相安详的两人时，他不禁想起了葛家的兄妹，还有今日遇到的那个女孩。
当初若不是他刚好触怒了伏柳山君被抓回去，又刚好想出了这个脱身之法，恐怕她们和其余被选中的孩子，现在都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吧。
于是他的手自己动了起来，一人一刀，切开了大半个喉咙。
“呜！”
睡梦中的两人先后睁眼，惊恐地看着来人。
他们还想着和城主斗智斗勇，靠着攒下的老本东山再起呢！
谁能想到晚上就被人抹了脖子？
他们还有那么多的抱负，那么多人生……
如今却被……
“都当人贩子了，总会想过有这一天吧。”
沈青山冷漠看着他们，抬手又补上了两刀。
几秒后，他们便不动了，眼里还残留着疑惑与不甘。
沈青山舒了一口气，但还是被血腥味熏得难受。
“人奸江娴已死亡，任务目标已达成。”
“你将获得技能【还魂术】。”
“因果传输中……”
“还魂术？”
沈青山眉头一皱，正疑惑着的时候，便很快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还魂术。”
“品阶：凡级上品。”
“说明：可将部分意识投入死亡的尸体中，占据其身躯行动。
分出来的意识可以和主意识同时存在，进行不同的活动，但分意识占据的躯体无法修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腐坏。”
“我去！”
沈青山精神一振。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脱离监视的技能吗？
老祖宗真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