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醒
红药向府里值夜的下人，讨要些手掌宽的白布条，管这些东西的婆子，早睡了，打着哈欠给人拿的布条，弄得红药怪不好意的。
这伤口太长不好裹，只能从肩膀搭下去，再一圈一圈将人的身体裹住，来固定布条。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纱窗上，红药指尖擦过慕风的肩胛骨时，少年肌肉陡然绷紧。
她故意放慢缠绕布条的速度，感受他皮肤下血管的跳动——这是穿越以来，唯一让她觉得真实的东西。
“别动。”她俯身咬断布条时，发梢拂过慕风喉结。
少年猛地后仰，后脑勺撞在抢柱上的闷响惊飞了窗外停在树枝上休息的鸟。
“好了，夜里睡觉老实点，别瞎翻身，免得伤口被蹦开。”
红药在收尾处打上了蝴蝶结，看着自己的杰作，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很满意。
“话说，林夫人怎么把我俩安排在一个屋？”
慕风的脸更红了，林夫人问过他和红药的关系，他只说是在人贩子手中救了她。
可是林夫人何等聪明，从小年轻的表情，立马发现了不寻常。
没几句就交代了底细。
“这么晚，也不好再去麻烦别人，索性这床够大，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红药是觉得俩人荒郊野外都睡过，有床起码还有被子盖。
“都成。”慕风摸了摸绑在身上的白布条，绑得真紧。
“那你睡里面吧，免得我起夜踩到你。”
慕风自顾地上了床，往里面去，就这么躺着，红药扯了被子给人盖上。
“睡觉怎么能不盖被子呢，你身上的绷带我绑得紧没事的。”
等了上了床，盖上被子，红药才意识到就一床被子。
身后是那个人的体温，就算尽力地隔远一点，也无法隔绝一个被窝传来的热气。
红药红了脸，自己怎么就没想起这么个问题呢。
锦被下的空间像被无限缩小，两个人都各自背对着，也不敢翻身，更睡不着，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红药睁开眼，肯定是烛火太亮了，起身吹了烛火，屋子里一下陷入了黑暗，摸索着再躺回去，她发现慕风翻了身，平躺着。
此刻她也不好再乱动。
“那个，公子，那那日，是你身上太冰我想救公子，请不要往心里去。”
红药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没想到话一出口，更尴尬了。
慕风思考片刻，“可你终究是.....”
“不是不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慕风叹了口气，他自己都朝不保夕，哪来的能力给人一个安稳的家。
“公子要是睡不着，不如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我小时候，可皮了”慕风也乐意分享，“仇婆婆一直很由着我，不过有一次狠狠地责罚了我，打了我一顿，三天都没下得来床。”
“啊？你犯了什么错，要这么打你？”
“我九岁那年，把老虎的幼崽抱回小木屋。”
“就躺了三天，没打残啊。”
说话间，俩人距离不自觉靠近。
“除了老虎幼崽还有条小蛇仔，我一并抱回来的。蛇仔被老虎幼崽玩死了，软趴趴地躺在一边，我抱着小老虎睡着了。
仇婆婆回来看到那条小蛇时吓死了，生怕有毒把我咬了，还检查我身上有没有伤。从此之后仇婆婆开始教我习武认识草药，尤其是治疗蛇毒的草药。”
“仇婆婆真好。”
“是啊，”慕风陷入了回忆，“只是我每每向仇婆婆问自己的来历时，仇婆婆都岔开话题不肯多说。直到12岁时，父亲的师弟伊天鹫来溪竹谷看我，告知了我的全部身世。
我吵着要练斩月断魂刀法为父母报仇，仇婆婆说她年纪大了不记得哪套是刀法，不过她答应把她记得的东西都教一遍。
伊叔叔离开后，我每日刻苦练习，仇婆婆却从此经常面露愁容。”
慕风偏头，“你小时....”
红药却已进入了梦想，月光洒在这人的脸上，睡得真香。
慕风翻了身，也慢慢进入了睡梦。
*
第二日清晨，红药是被林姑娘叫醒的。
“红药妹妹，可是想要睡到日上三竿？”
睁眼是林姑娘端着木案上冒着热气的粥，好整以暇地看着床上贪睡的人。
红药立马起身，脖子上有个什么坠了下来。
低头一看，一块蝴蝶型的玉佩被红绳挂在了脖子上，玉质温良通透，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玉佩贴着肌肤传来暖意，红药却觉得像是揣着块炭火。原书中这枚蝴蝶玉佩该是男主送给女主的定情信物，是男主母亲流传下来的宝贝，后面会发挥很大的作用，此刻却成了她脖上的枷锁。
她突然扯断红绳，却在玉佩坠落的瞬间本能地接住。
“这……”
“这是慕风哥哥留给你的吧，他嘱咐我不要叫醒你，可是我觉得由你自己决定更好。”
林姑娘讲木案放置在桌上，一碗青菜瘦肉粥一碟小菜，看上去很有食欲。
“他走了？”
舀起一勺粥吃了起来，【这个憨货怎么把玉佩这么早就拿出来，还挂我脖子上，不知道我是其实是个反派的吗？】
别说，粥还挺好吃，配上这小菜更是一绝。
“你不去追他？”
林姑娘可是抱着成全一对恋人的想法才提前喊她起来的。
红药没几口就将粥吃完了，估计林姑娘是按照自己的食量送来的，碗都刮干净了，肚子还没吃饱。
金子首饰都在梳妆台上摆着，那小子啥也没拿，除了几件衣服。
“吃饱了再出发呗。”
红药将干净的碗放置在一边，也不好意思多要。
原著中男女主就是这件事情之后在客栈中相遇的，他俩还在客栈里多住了一晚，然后仇家找上门，俩人都被引走，留下红药在客栈被抓走，殴打了一顿，要不明早上再去吧。
可以免遭一劫难。
“你知道慕风哥哥会去哪？”
“不就是客栈嘛。”
“哪个客栈？难道你和慕风哥哥说好了？不对呀，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等他完了未了事就回来接你。”
对呀，哪个客栈？
惨了，完全不记得。
叶欢回忆着书里的描写，“附近有没有三层楼高的客栈？”
“倒是有一家，离这里不算远，二十里地，马车的话半天就能走到。”
林姑娘跟随母亲做生意，对这些客栈还是商铺都比较了解。
“他们老板与我娘认识，你若提我娘的名字，说不定还可以给你打折。”
“那可太好了。”
听到打折两个字叶欢就开心，代表她能以更便宜的价钱拿下同样的东西，这点小便宜还是很快乐的。
“可是，你确定慕风哥哥在那？”
林姑娘有些疑惑，这俩人玩什么把戏呢？
慕风哥哥临走嘱托，要好好照顾红药姑娘，她本就没什么同年龄的玩伴，好不容易有个年岁差不多还聊得来的当然开心。
只是不希望红药妹妹有被抛下的感觉，就像爹答应后天带她去逛灯会，可是爹爹却失约，再也不能带她去逛灯会。
所以才提前叫醒红药妹妹，让她不要有遗憾。可是红药妹妹醒来却不慌不忙，还知道慕风哥哥的去向，这俩闹着玩呢？
红药收拾好细软，打包袱用的手法，还是慕风教她的，背上这沉重却又幸福的包袱对林姑娘挥了挥手告别。
“你若找不到慕风哥哥就赶紧回来，这里欢迎你可以随时来住。”
“多谢林姐姐！”
红药保证，以后练成绝世武功，一定要邀请林姑娘到处浪，过好美好生活。
*
“娘，你怎么来了？”
林姑娘看着红色的身影满满离去，直至消失不见，有点失落，毕竟刚刚挥手告别了她新交的朋友。
“我只是想来看看我家女儿是如何送别她的朋友的。”
“娘。”
林姑娘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和小时候一样，她永远都是母亲最宠爱的女儿。。
“你会不会怨恨母亲，太狠心了，让你从小没了父亲。”
这也是林夫人一直的心结，她的女儿很聪明让她很开心，可是太聪明了，什么东西一猜就中。
“怎么会？母亲是对的。”
林姑娘搂紧了母亲，她是母亲唯一的女儿，却不一定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当年父亲在外不只青楼的那一个，还有个怀了孩子，信誓旦旦说是怀的男胎，被父亲拿着母亲的钱养在外面。
林姑娘亲眼看着那怀了孩子的妇人，被母亲派去的人活活绞死。
她从没觉得母亲做错了什么。
因为，不是那对母子死，就是她和母亲命丧黄泉了。
“娘，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桂花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