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藏在储物间

周六中午，傅玖月站在林家门前的小路上，手心汗湿。她摸了摸耳朵上的樱花耳钉，又确认了一下刘海上的樱花发夹——都是林默岸送的礼物。阳光很好，照得她脸颊发烫，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即将到来的秘密约会。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默岸发来消息：【我爸刚出门，安全。】

傅玖月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株早开的樱花在微风中摇曳。她掏出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尽量不发出声音。

“学长？“她小声呼唤，站在玄关处不敢贸然进入。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林默岸出现在转角处。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比在学校时看起来更加随意亲近。看到傅玖月，他嘴角微微上扬：“准时。“

傅玖月跟着他上楼，心跳随着每一步台阶而加速。工作室的门半掩着，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给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今天想做什么？“林默岸走向工作台，上面已经摆好了各种工具和材料。

傅玖月凑近看，发现是制作泡芙的材料：“泡芙？我从来没做过这个。“

“不难。“林默岸递给她一条围裙，“关键是面糊的湿度和烤箱温度。“

傅玖月系上围裙，林默岸站在她身后，帮她调整肩带长度。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后颈，像羽毛轻拂，却让傅玖月全身的神经末梢都敏感起来。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说，耳朵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林默岸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窘迫，已经开始称量面粉和黄油。傅玖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学着将水、黄油和盐放入小锅中加热。

“要一直搅拌，直到完全沸腾。“林默岸站在她身后指导，声音近在耳畔。

傅玖月的手有些抖，锅里的液体冒着细小的气泡，散发出黄油的香气。当液体完全沸腾时，林默岸指导她迅速加入面粉。

“现在要用力搅拌，直到形成光滑的面团。“

傅玖月努力搅拌着，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突然，林默岸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引导她用正确的力度和角度搅拌。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的发丝。

“像这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傅玖月从未听过的温柔。

傅玖月几乎忘记了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两人相触的部位。面糊渐渐变得光滑，脱离锅边形成一团，林默岸这才松开手。

“做得不错。“他退后一步，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现在要等面糊冷却到不烫手的温度，才能加鸡蛋。“

傅玖月点点头，假装整理工具来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林默岸的侧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线条。他专注地检查烤箱温度的样子，让傅玖月看得入迷。

“怎么了？“林默岸突然抬头，捕捉到她的目光。

“没、没什么！“傅玖月慌乱地移开视线，“只是在想...你爸爸真的不会突然回来吗？“

林默岸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每周六下午都会在健身房待三个小时，然后去超市购物。我们有很多时间。“

面糊冷却后，他们开始逐个加入鸡蛋。傅玖月按照林默岸的指导，每次加入一个鸡蛋后充分搅拌，直到面糊变得光滑有光泽。

“现在试试看。“林默岸递给她裱花袋，“挤出来时要保持均匀的力度。“

傅玖月尝试着在烤盘上挤出圆形，但第一个泡芙形状歪歪扭扭，像一团融化了的冰淇淋。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别急。“林默岸站到她身后，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引导她控制力度，“这样...然后均匀用力...“

在他的指导下，傅玖月挤出的泡芙渐渐变得圆润饱满。她能感觉到林默岸的心跳透过相贴的后背传来，稳定而有力。

“学得很快。“林默岸松开手，声音里带着赞许。

泡芙送入烤箱后，他们开始准备填充用的卡仕达酱。傅玖月负责搅拌蛋黄和糖，林默岸则加热牛奶和香草荚。

“学长。“傅玖月一边搅拌一边问，“你爸爸...真的那么反对我们来往吗？“

林默岸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只是反对。他禁止。“

“因为那场车祸？“

“部分是。“林默岸将热牛奶慢慢倒入蛋黄糊中，“主要还是因为你是初中生。他认为这个年纪谈恋爱会影响学业。“

傅玖月咬了咬下唇：“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一出口，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只能听见搅拌的声响和烤箱运作的嗡嗡声。林默岸专注地搅拌着锅中的卡仕达酱，没有立即回答。

“我不知道。“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我只知道...我在乎你。“

这句话像一滴热水落入傅玖月心中，激起一圈圈涟漪。她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林默岸，发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

“我也在乎学长。“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被烤箱的声响淹没。

林默岸抬头看她，眼神中有种傅玖月从未见过的柔软。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

两人同时僵住了。门铃再次响起，比第一次更加急促。

“不可能...“林默岸看了看手表，“我爸从来不会这个时间回来。“

傅玖月的心跳骤然加速，手中的搅拌碗差点掉在地上。林默岸迅速关掉火，示意她保持安静。

“林默岸！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林爸爸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随着重重的敲门声。

“储物间。“林默岸压低声音，迅速拉着傅玖月走向角落的小门，“躲进去，别出声。“

傅玖月慌乱地点头，钻进了狭小的储物间。里面堆满了面粉袋和各种烘焙工具，空气中弥漫着面粉和香草的味道。她蜷缩在两袋面粉之间，听到林默岸关上门的声音，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

储物间里闷热而黑暗，傅玖月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樱花发夹，仿佛那是唯一的安慰。

楼下传来模糊的说话声，逐渐变得清晰响亮。

“为什么锁门？“林爸爸的声音严厉而冰冷。

“我在做甜点，不想被打扰。“林默岸的回答冷静而克制。

“一个人需要锁门做甜点？“林爸爸冷笑一声，“让我看看工作室。“

脚步声越来越近，傅玖月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储物间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她的心脏几乎停跳。

“爸！“林默岸的声音突然提高，“我已经十七岁了，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私人空间？“林爸爸的声音充满讽刺，“和那个傅家的女儿吗？我警告过你，林默岸。“

“我们只是同学。“

“同学？“林爸爸的声音更近了，“那这是什么？“

一阵沉默。傅玖月想象着林默岸被质问的场景，手心渗出冷汗。她摸了摸耳朵上的樱花耳钉，祈祷不要被发现。

“一个发夹而已。“林默岸的声音依然平静。

“和你妈妈的一模一样。“林爸爸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林默岸，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明知道傅家对我们做过什么...“

“那场车祸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林默岸的声音罕见地激动起来，“傅阿姨也尽力弥补了。为什么你不能放下？“

“弥补？“林爸爸冷笑，“她害死了你妈妈！“

傅玖月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她妈妈明明说林妈妈是因病去世...

“妈妈是死于乳腺癌。“林默岸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车祸只是让她的身体变得更脆弱。“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她可能现在还活着！“林爸爸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而你现在居然和仇人的女儿...“

“傅玖月是无辜的！“林默岸打断他，“她甚至不知道车祸的事。“

“我不管她知道多少。“林爸爸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见她。否则...“

“否则怎样？“林默岸挑衅地问。

“否则我就把工作室清空。“林爸爸一字一句地说，“所有东西，一件不留。“

一阵沉重的沉默。傅玖月在黑暗中咬住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你不敢。“林默岸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那是妈妈的遗物。“

“试试看我敢不敢。“林爸爸的脚步声再次接近，“现在，让我检查这个房间。“

储物间的门把手再次转动。傅玖月蜷缩得更紧，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什么声音？“林爸爸警觉地问。

“烤箱报警。“林默岸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泡芙烤过头了！“

脚步声匆匆离去，警报声也随之停止。傅玖月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额头上布满冷汗。她不知道在储物间里待了多久，直到门被轻轻打开，林默岸的脸出现在光线中。

“安全了。“他低声说，伸手拉她出来，“我爸接到电话，临时有事出门了。“

傅玖月的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麻，站起来时差点跌倒。林默岸及时扶住她，手臂环住她的肩膀。

“你都听到了？“他轻声问。

傅玖月点点头，喉咙发紧：“你妈妈...真的是因为车祸...“

“不全是。“林默岸带她到钢琴前坐下，“但确实有关系。车祸后她的免疫力一直不好，医生说可能是癌症的诱因之一。“

傅玖月的眼眶湿润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林默岸坚定地说，“也不是你妈妈的错。那只是一场意外。“

傅玖月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也微微发红。她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他的手：“学长...也许我们应该...“

“应该什么？“林默岸的手指收紧，几乎有些疼，“分开？“

傅玖月摇摇头，声音很小但很坚定：“我不会放弃。但我不想让你为难...“

林默岸沉默了很久，目光落在钢琴上的照片上——他妈妈年轻时的笑脸永远定格在那里。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在乎你，傅玖月。不管我爸怎么说。“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傅玖月心中某个紧锁的门。她突然明白，自己早已不只是“暗恋“这个男孩了。

“我也在乎学长。“她轻声回应，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着樱花发夹，“非常在乎。“

林默岸的目光落在她的发夹上，眼神柔和下来：“很适合你。“

他们静静地坐在钢琴前，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烤箱里的泡芙已经烤过头了，散发出焦糖的香气，但谁都没有起身去查看。

“我们该怎么办？“傅玖月最终打破沉默。

林默岸思考了一会儿：“暂时低调一些。不在学校说话，继续用图书馆的信箱联系。周六...我们得换个地方见面。“

“音乐教室？“傅玖月提议，“周六下午通常没人。“

林默岸点点头：“就这么定了。“他看了看手表，“趁我爸回来前，你该走了。“

傅玖月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取下围裙。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身：“学长，今天做的泡芙...“

“已经焦了。“林默岸苦笑，“下次再做吧。“

“下次。“傅玖月重复这个词，仿佛它是一个承诺。

林默岸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她。这个拥抱很短暂，但足够让傅玖月记住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的节奏。

“小心回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傅玖月点点头，不敢回头看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走出林家小院时，夕阳正好，樱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与她道别。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看到傅玖月进门，她放下手中的活：“去哪了？一整天不见人影。“

“同学家。“傅玖月含糊地回答，摸了摸头发确认发夹还在，“做甜点。“

妈妈的目光落在她的樱花发夹上，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这个发夹...“

“朋友送的。“傅玖月迅速说，心跳加速。

妈妈走近，轻轻触碰发夹：“和林默岸妈妈的一模一样。“

傅玖月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是林默岸送的？“

“猜的。“妈妈苦笑，“他妈妈以前也有一个这样的，是我们一起在京都买的。“她犹豫了一下，“玖月，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傅玖月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我们只是朋友！“

妈妈审视着她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小心点，玖月。历史有它可怕的重演方式。“

晚餐后，傅玖月回到房间，更新了“傍晚的月亮“：

“今天躲在黑暗的储物间里，听着他和父亲的争执，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他说'我在乎你'时，我的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句话的回音。前路艰难，但只要有他在，我就有勇气面对一切。#不再只是暗恋#“

她放下手机，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今天偷偷带回来的一个焦黑的泡芙。虽然已经不能吃了，但她还是珍重地将它放进抽屉最里层，和之前的樱花酥、马卡龙、搅拌勺放在一起。

窗外，夜色渐深，一轮弯月爬上天空。傅玖月望着月亮，想起今天林默岸说“我在乎你“时的表情。那里有坚定，有温柔，还有某种她终于敢去确认的情感。

她不再只是暗恋了。这个认知让她既兴奋又恐惧，像站在悬崖边准备第一次跳水的孩子。

抽屉里的焦黑泡芙静静躺着，见证着这个普通又不普通的夜晚。傅玖月轻轻关上抽屉，仿佛关住了一个秘密，也开启了一段未知的旅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