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类相溶，异类相融
轰轰轰！
地动山摇。
王阎抬头看，只见前方山林间有八头大妖缓缓爬来。
这八头大妖并非境界上的大，而是单纯的体型庞大。
“是棘甲妖。”林煜沉声道。
看，带着林煜的好处，这不就来了么。
带着他，就等于随身带着一个智能搜妖图鉴，甭管什么妖，林煜看到就能认出来，王阎也很奇怪，这家伙怎么认识那么多妖？
像自己看到这棘甲妖，就只知道是大妖。
不得不说，这棘甲妖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它们体型庞大，足有两三丈，全身覆盖着尖锐如刀的黑色鳞片，头部似牛却长着三只扭曲的犄角，尾巴如带刺的蟒蛇。
一看就是难缠的妖，哪怕它们不是四境，也胜过四境。浑身上下就行动迟缓这一个缺点。
在棘甲妖背上，都站着四五只妖，加起来足有二三十只。
各个气息浑厚，最少都是四境。
“姓王的，你还敢来？”
“听说你们伏杀天陆四霸？你惹了大祸，他们的家族正打算联合起来，准备从老家杀过来！”
“熊长失踪，也是你干的吧？”
“说好的上贡呢？莫非是以为来了帮手，就打算毁掉约定？”
……
群妖认出王阎，纷纷怒叱。
林煜哼道：“想不到这么多妖认识你，当初它们怎么就没一口吃掉你呢？”
“都它妈给我闭嘴！”
“还有你，靠这么近干什么？想偷袭我？”
王阎骂骂咧咧，掌心往前一探，实质化的罡气化作一柄两丈长，前端如同大水缸的巨锤。
轰然砸向靠他最近的棘甲妖。
嘭！
这一击砸得棘甲妖在地上狼狈翻滚，它背上站着的六名妖物也被掀飞出去。
众多妖物骇然。
这棘甲妖最少得有数千斤，竟被他以实质化罡气强行轰飞。
这怕是得五境吧！
姓王的何时如此厉害？
“都少它妈给我找麻烦，头领呢，速速带我去找，今天爷过来可是给你们报信的，再它妈给我闹，到时候你们老窝被端了都不知道！”
王阎这种凶狠的样子，竟让众妖面面相觑。
刚才一个个还耀武扬威，现在都不敢站出来回话。
林煜若有所思，这家伙平时沉默寡言的，虽说不文质彬彬，但也不像今日这么粗鲁，出口就是脏话。
难道他是刻意的？
对待妖物，就该这样？
嗯，就该这样，妖物又不是人，哪懂什么礼义廉耻，你就得拿出凶狠的样子来！
“喂，那个躲在树后的小妖，你眼睛滴溜溜的，瞅啥呢？”
林煜指着不远处拿着狼牙棒的一只小妖。
这小妖躲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面，探着头，鬼鬼祟祟的。
“还尼玛看，说，是不是想偷偷去报信？快尼玛给劳资滚过来！”
“欺妖太甚！我鬼面蛛还不屑于跟你这种小角色说话！”
没曾想，这小妖说话粗声粗气，而且声音贼大贼响，嘴巴跟装个大喇叭似的。
“听你这口气，你是管事的？恰好我们头领有事，东山现在归我管，你有事找我谈！”
说罢，这鬼面蛛从古树后面缓缓挪移出来。
嘶！
林煜倒吸口气，连连后退。
只见这鬼面蛛体型巨大，背部有一张狰狞的鬼脸图案，鬼脸上陡然睁开八只眼睛，皆是闪烁着幽光。
八条蛛腿细长且布满尖刺，此刻站出来竟比那棘甲妖还高大。
被鬼面蛛盯住，林煜冷汗淋漓。
他稳住心神，冷笑道：“长得吓人了不起啊，有本事比划比划。”
“别闹了，说正事吧。”鬼面蛛阴冷的看向王阎。
“头领熊大真不在？”
“头领交代，说你们召集四大门派，散人，意图对我们不利，故此他去找其他头领商议对策。”
闻言，王阎和林煜面色大变。
林煜沉声道：“不出意外，今天其他几个领队都会去山中找妖物谈判，若是碰巧遇到四位头领，恐怕要……”
王阎点头，声音很忧虑：“他们若懂得分寸，或可平安回来，怕就怕他们热血冲动，那么恐要彻底交代在那里。”
“现在回去报信还来得及吗？”林煜问道。
王阎摇摇头，皱眉说道：“来不及了，这熊大看似强壮狂暴，实则心思细腻，谨慎狡诈，它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
“那你知道，熊大去了哪边吧？”
鬼面蛛哼道：“头领说去西山，你们还想去报信？来不及了。”
王阎道：“熊大说去西山，那就肯定不会去西山，极有可能去北岗，或者南河，但它还有可能是真的去西山。”
“你这不是废话吗？”
王阎显得很无奈，他道：“这正是熊大的狡诈之处，总之他的性格和行踪真真假假，很难摸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来都来了，先把人救回去吧。”
“嗯。”
林煜看向众妖，朗声说道：“今天我们不想大开杀戒，只想把先前被你们掳掠的百姓们救回去，你们若不答应……”
还没说完，那鬼面蛛就打断他，嗤笑道：“少说废话，我们答应放走他们，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他们不愿意跟你们回去，你们不得强行带走他们。”
林煜一愣，立刻又说道：“怎么可能，他们被你们压迫，被你们凌辱，早就想回来，只不过我们以前没有实力，只能忍辱负重，不得不向你们屈服，但现在我们有这个能力保护他们，岂有不跟我们回去的道理！”
“我也不想跟你们废话，答应吗？”鬼面蛛不耐烦的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他们本就想回家，我们来救他们，若是不愿意回去，那也是他们的自由，难道还能强行绑走不成？”
林煜答应后，看向王阎。
却见王阎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这会不会是陷阱？它们故意骗我们深入，想留下我们？”林煜罡气化线传音，如此便能隔绝他人偷听。
王阎没理会林煜，他望着漫山众妖，这可都是行走的寿元包，他是真想现在拔刀，将它们杀得干干净净。
但一想到山上的那些人，都是他当初带来的，不妥善解决，心中总有些不得劲。
“玛德，这都是前身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忌这个，心疼那个，束手束脚，实在烦躁！”
“算了，先救人吧。”
王阎心中烦闷不已，明明有那么多妖等着他杀，他却迟迟无法拔刀。
他明明不是一个好人，却连做个坏人的勇气都没有。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呼！
王阎默默握紧拳头，这口气他不想憋得太久。
“带路。”
王阎开始催促鬼面蛛。
“他们都在红枫谷，你选的地方，该不会忘记了吧？”
鬼面蛛讥讽道，它并没有给王阎带路。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
很快，王阎就和林煜来到红枫谷。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处山谷长满枫树，每到秋季，整个山谷都红艳艳的。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美，若非太过隐秘，山路陡峭，倒是个宜居之处。
等到进入谷内，王阎面色微变。
这里哪还有当初的模样？
仅仅才一年，这里竟建起十多栋小木楼。
每栋两三层，就连一些古树上也三三两两的挂着小木屋。
这么粗略一数，最少能容纳两三百人。
“都出来吧，放下手头的活，我带你们回家。”王阎朗声喊道。
“你是谁？”从最中间的木屋中走出来一名赤着上身，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
王阎不认识此人，他沉脸问道：“你不是金泽县的，他们人呢？”
“我问你是谁？”高大男人淡淡问道。
“我是本县镇厄刑卫，王阎。”
“呵呵，原来你就是那个跟妖做交易的镇厄刑卫？你不好好按时上贡，怎么跑来这里闹事，你好大的胆子啊？”高大男人嘲笑后，又问：“你想做什么？”
王阎指向入谷的方向，道：“鬼面蛛已经答应让我带走金泽县的人。”
“它答应不算，这里我做主。”
“你又是谁？”
“我是大管家。”高大男人说着，脸上露出崇敬的表情，道：“圣女很喜欢我们，我们也爱戴圣女，所以我们不会离开。”
“你不愿意离开，就能代表所有人？”林煜不服气的问道。
“对。”
“别废话了，我想现在看到他们，亲口问问是否愿意回去。”王阎冷声说道。
“我说了，他们不想跟你们回去。滚吧，若是打扰到圣女，我便弄死你们。”高大男人露出讥笑。
“你说你是管家？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王阎问道。
“意思就是，这红枫谷归我管，熊大来了也得恭敬叫我一声大管家。因为我最强！”
“你比熊大还强？”王阎又问。
“我没它强，但我比这里所有人都强，所以他们都听我的，我不点头，他们不敢出来见外人。”
“那我懂了。”
王阎看向林煜，道：“是你去打死他，还是我来？”
“他也是我们人族，打死他作甚，他也只是个被妖奴役的可怜人。”林煜摇头，他道：“给他一个机会吧，制服就行。”
高大男人肃然的反驳：“你说错了，我并非被奴役，我是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我的一切都是圣女赐予，我的一切也都属于圣女。”
王阎道：“你看，他还有救吗？”
“我看他是没救了。”林煜道。
“我还不习惯向同类拔刀，你喊他们出来吧，我就问一句，他们要真跟你一样，我转头就走，也省的大动干戈。”王阎感觉最后一丝耐心都要消耗完了。
“你这人废话真多。你一个小小刑卫，你算哪颗葱？也配命令我？”高大男子傲然而立，并没有听话喊人。
“好吧。”
王阎挥袖往前一拍。
实质化的罡气喷涌而出，化作一个硕大的虎爪，足有长桌般大。
当头一拍。
咣当一声，将这高大男子砸得头破血流，其狼狈跪在地上。
“放开我，有话好说。”高大男人满脸惧色，他拼命从喉咙里挤出求饶的话语。
“你算哪颗葱？也配命令我？”王阎冷声回答，并未收手。
头顶虎爪持续下压，高大男子的脊梁寸寸弯曲。
嘭！
他的头颅重重砸向地面岩石，被头顶的虎爪狠狠按压，直接爆开。
脑浆迸溅。
躺在地上如同死狗。
——【击杀四境人族，消耗寿元154载】
王阎面色微变，立刻观想己身：
——【自我】
境界：秘藏境（初窥门径）
法门：望气术（初窥门径），血蜕术（初窥门径）
武技：镇厄刀法（初窥门径），四兽形意（初窥门径）
命格：福缘（下品）
——【献祭寿元，可提升境界，法门，武技】
——【当前寿元：173载】
……
果然，寿元如他所料，凭空少了154载！
被消耗掉了！
他心中一沉。
王阎一直想找到因果箓的弊端，现在他终于找到了。
他猛然想起，有一次因果箓给过提示：【同类相溶，异类相融】！
那时候没搞懂，也没在意，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
同类相溶，意思就是击杀同类，会相溶对应的寿元！
异类相融，意思则是击杀异类，会融合对应的寿元！
他就说嘛，因果箓怎么可能没有弊端，万事万物皆有平衡。
想想看，因果箓击杀灾厄，就能转化寿元来灌注境界，武技，法门，这多逆天。
现在看来，这个弊端倒也不算太限制。
杀人这种事，毕竟不多，王阎还是主要以杀灾厄为主。
灾厄都杀不完，哪还有时间去乱杀人？
嗯，这个弊端倒还可以接受，下次注意就是。
杀人就被扣除掉对方的寿元，这是想让我做个好人吗？
王阎心中确实很意外。
这时，林煜埋怨道：“你怎么不给他投降的机会？这么快就痛下杀手，你可真是冷……酷！”
他本想说冷血，但觉得话太重，就临时改成冷酷。
王阎淡淡回道：“我不认为他会醒悟，他早已忘了自己是人，他已经被妖化。讲道理讲不通的，不然我刚才废话那么久，他是否听进去半个字？”
“大管家死了，你们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圣女，你又是何方神圣？可否现身一见？”
王阎的声音回荡在红枫谷。
圣女没见着，倒是陆续有人从木屋中走出来。
差不多快两百人。
其中有孩童，有青年，有壮年，有男有女，有本县他认识的，但也有很多不认识的。
“我已经跟鬼面蛛谈好，它们愿意让我带走你们。”王阎看向众人，见大家眼中并未露出喜色，他的心沉了下去，知道今天情况不妙。
“我最后再说一遍，回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它们不会阻拦！”
“你们都不会受到丝毫伤害！本县的我会把你们一一安全送到家，其他地方的，愿意跟我走，我会将你们妥善安置。”
“我王阎会拿命保证你们的安全！”
“相信我的，现在就可以跟我走！”
没等到回答，王阎等来的是他们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