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名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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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头发?快剃头,这是升学宴!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能为自己活了。”

如果问我18岁最开心的时刻,那必须是高考结束后的那个下午。笔尖在政治最后那道主观题上落下帷幕,正式退役。

先去干什么?做头发。这是早就和朋友商量好的事情。那段时间我迷上了金城武,木村拓哉的飘逸长发。被散发着超绝气质和艺术气息的造型所吸引。加上我在艺考机构学习文化课,不用遭到学校的“打压”,在一定基础上我已经留有一定程度。在跟理发师看过照片沟通好后,我就满怀狠狠的期待上了。

真是个糟糕的期待。

尽管没有理想中的效果,但在一定蓬松的基础上我决定继续留长,并时常幻想自己也快成为那种忧郁系帅哥了。

我考虑了时间因素,我参照了模版因素,唯独忽略了在父母眼里我就是个长毛鬼的处境。在这个相对于传统观念的家庭里面,遭到口诛笔伐是我逃避不了的现实。

“你这长头发,回家不惹你爷你奶生气啊!”在和我多次商量理发无果后,没想到母亲竟搬出了老家的救兵,这着实让我有些忌惮。不过我怀着吃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冒险主义精神,誓死捍卫我的头发主权。

对于我们高考后的同龄人来说,这些年的学习生活宛如一块压在心头上的大石。为了把它推到地上,走读的骑车,住宿的听铃起床,一大早脸不刷牙不洗的早读,为的不就是考完后能把这块石头推到地上,让自己好好缓一缓吗。这些年被打压的个性,想法都和那蔫了的花一样,一浇水就活起来了。

不对啊,我都想好说辞了。

但当爷爷奶奶面前我也是受训的份。

“你人生中就这一次升学宴,来给你捧场子的人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人家还寻思呢,在大城市受啥刺激了…”

师傅别念了!

我迅速转移话题到询问他们身体最近怎么样,谁知道这二老压根不上我这套,还是继续讨伐我头发上的事,如果他俩的嘴里有把隐藏的无形剃刀,我一摸脑袋准是光的。

不过这升学宴确实麻烦,要见的人太多了,有的你还不知道怎么称呼,现场问多少有点尴尬,你乱叫婶子乱叫姨还说你没大没小,乱了辈分。这些年在异地上学,父母在我身边陪读都和老家亲戚很少联络,更何况作为晚辈的我,没准我小时候认全都认识,但现在是完蛋了。如果在这么重要的台面上丢了人,那我就没脸回来了。

那么发箍在哪里?

在我包里。

中式父子的关系微妙又复杂。在成为网络热点话题后的关注度更多,引发了不同年龄段人们的广泛探讨。以我父亲的角度来说,他认为自己就被爷爷管束了一辈子,所以在下楼从车上卸酒的时候就和我说,保留我自己的个性是正确的。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不断闪烁,应该也在追溯他18岁时生活的片段。

按照我们家乡习俗,办升学宴提前两天就要摆上宴席,我们管这规矩叫“落水桌”。安排从各地到来的亲戚,我们一家都在忙活安排衣食住行的完美款待。找饭店,挑硬菜,找旅馆。

我的精神层面同样压力山大。

我反复在手机备忘录里打演讲稿,为的不是自己多人模狗样的在台上演讲,为的其实是不给父母丢人。

一些具像化的结束,代表着新的开始。

三四挂鞭炮的响彻提前为整个升学宴打出头响,之后父亲从镇上请来的秧歌队和民间乐队演奏了独属于我们家乡特色的东北民谣。我享受着此刻独属于我的虚荣,或许此生也就这么一次隆重是因我而展开。

我在演讲完毕的掌声中从台上退却,看着到场亲戚们开始喝酒吃席,我饥肠辘辘但也要沉得住气,毕竟是客先请,主相随。

我将正在挨桌敬酒的父亲招呼到身边。

“爸,一会上后厨再给我加一道溜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