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鸣冤，对峙
将线装书放下，许远沉默了良久，徐捕头也是沉闷道：“老金这人，大半辈子都活的规规矩矩，而且向来沉默寡言，倒是没想到，背地里还藏了这么多心思。”
“小子，此行难测，县尉大人似乎已经相信了陈同舟的话，要不，你还是……”
话语未落，徐有年看向许远，却发觉对方已经将那本书放好，随后站了起来。
“啧，臭脾气。”感慨了一声，徐有年也猛得站起，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我们走！”
王涛家离县衙的路并不远，但却几乎是来凤县最繁华的一段，所以当许远除去原先遮蔽的衣服，大大方方走上来时，一时间，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投了过来。
谁都记得眼前这位一个月前大出风头的少年天才，谁也都听到那些坊间传言。
许远双眼平视前方，目光没有任何偏移，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些声音。
直到，来到那扇朱红大门前。
没有进去，许远径直来到那个冤鼓，随后举起鼓槌，轰的一声，当场将大鼓砸破。
巨大的动静传遍了整个县衙，只是片刻功夫，陈捕头便带着大队人马，从里头走了出来。
“是何人在此闹事？！”
呵斥了一声，他目光下移，当看到许远的时候，嘴角露出一缕嘲讽，又看到身旁的徐捕头的时候，眼睛才眯了起来，透露出些许冷意。
“许远，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眼中深沉一收，陈捕头转眼间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人，将这贼子拿下！”
“我看谁敢。”
徐捕头往前一站，气机迸发而出，一瞬间，陈捕头身前几人都有被锁定之感，无法挪动丝毫。
“老徐，最近进步挺大啊！”语气绵里藏刀，陈捕头又指了指其身旁的许远，“但是你可知道，你护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徐捕头手下捕快也从里走出，纷纷加入到许远的行伍，一瞬间，县衙门就要演变成双方对峙。
直到，一声苍老且平淡的声音传出。
“我说，够了。”
这声极小，却仿佛响在每个人的心头，一时间，原先还在对峙的双方都收敛了架势，随后目光齐齐看向那位老人。
来凤县县尉，常怀德。
“两个捕头在大街上大打出手，这成何体统，还嫌县衙丢的脸丢的不够吗？”
目光环视场周，老人身上一股沉重的气息轰然爆发，如果说刚才徐捕头释放的只是一道水流，那此时众人面对的便是江河。
这一瞬间，哪怕是场外的行人，都感觉到了些许的压迫感。
开窍武者，已是非人，这句话在此刻再次得到了验证。
“许远，你失踪一日后又回来击破冤鼓，所为何事？”
直到场间完全寂静，老人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许远。
“回禀大人，属下击破冤鼓，只是为了替金捕头鸣冤！”
话落，场间瞬间表情各异，行人脸上写满震惊，而徐捕头后方捕快则是面露茫然，至于陈同舟，则是维持着冷笑，一副我看着你表演的模样。
“许远，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常县尉深吸一口气，近来这些事情让这个素来坚挺的老人脸上都有些疲惫，此刻问话许远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
于是，许远再次将自己那日在场中经历，以及亲眼所见，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出来。
“这样的故事，我能编十个，百个。”
陈捕头插了一脚，言语间皆是蔑视，“红衣贼子，此刻还敢上前乱我等军心，县尉大人，属下请求现在就将此子抓起，斩首悬于城门，以正视听。”
谁都没都没有听，老人只是闭了闭眼，随后才又道：“可还有证据？”
“大人。”陈捕头面色稍稍一变，连忙转过头来。
但是，他刚好说话，便被县尉伸手制止。
“另外的证据，就在陈捕头，你的身上了。”
扭过头来，许远看着对方隐怒的脸，忽然问道：“陈大人，您养育的云鹰，此时应该能不畏风雨，直入青云吧，为何那日搜山时，您的云鹰会连红衣贼撤离阴山的痕迹都寻不到呢？”
此话出，在场众人神情纷纷一变，而许远心中则突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许远由于经常光顾药铺，在前段时间他经常能见到陈捕头也与自己光顾同一家药铺，但买的药却都属于兽药类，再加上他曾关注过陈捕头驯养云鹰的变化，才有此问。
当然，这也还是不够的，但许远此刻需要的并不是完全将对方扳倒，只是需要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如此关键时刻，只要县尉大人一旦怀疑上他，那么他再想做什么，就…………
“陈有为陈馆主醒了！”
就在许远心中想着说辞的时候，县衙里面忽然响起一道急迫的声音。
同一时刻，原本脸上露出急躁的陈同舟双眼忽然一亮，整个人也迅速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模样。
“距离那位大人说的时间还差了些许，没想到居然提前醒了，真是天助我也！”
心中大喊一声，陈同舟转过头来，对着县尉行了一礼，
“县尉大人，居然有人认为我是红衣贼的内应，那突围之后，重伤垂死的陈馆主总不能也是内应吧，还请大人将其请出，以证我清白。”
“可。”挥了挥手，常怀德道：“去将陈馆主请出来。”
片刻后，缠着一身绑带，双手被竹板固定的陈馆主在几位硬拳门弟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此时声音沙哑，两行清泪从嘴角流下，来到场中，不等谁问话，就自顾自的大声吼道：“金大乌！红衣贼寇，你杀我弟子，害我硬拳门绝后，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声音凄厉，宛若杜鹃啼血，配合此时他的伤势，顿时引得在场众人的同情，同样，针一样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许远身上。
“许远！”
常县尉深吸一口气，好似在压抑自己的愤怒，示意身边人去照顾好陈馆主，这才又看向许远。
“许远，你可还有话要说？”
环顾左右，许远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徐捕头，王涛张嘴要说什么，却被王山死死拉住。
而四周，无数人眼中都带上了敌意。
剑已离手，伤势未复，许远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