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果不其然当晚，我乳母就从大牢被放出来了。

进门的那一刻她浑身的臭味扑面而来。

像是潮湿地带的腐肉味。

她的表情依旧痴傻，看着我笑。

笑得我毛骨悚然，退后一步指着满院子的箱子跟她说：

“乳母，这都是今日来跟你提亲的人送来的聘礼，有很多人都想娶你，你选一个吧。”

乳母却还是笑，自顾自地回了那间以前关她的屋子。

看见她这样，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梅娘还没有来我家给我做乳母的时候，她在相府给庶出女儿做乳母。

但是渐渐地相府的男人都死绝了。

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具不着一物的尸体。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乳母的疯病越来越厉害。

所以，那些男人横死真的跟乳母没关系吗？

还没等我想清楚。

第二日提亲的热潮又掀起来。

这一回大家听说我乳母被放出来，纷纷挤在门外，大声喊着：

“梅娘嫁给我吧。”

“我愿意一生一世只对你好。”

面对这样狂热的求亲，乳母被摁在一个密密麻麻的名簿前。

“梅娘，你选一个嫁了吧。”

“如果你不嫁人，我们家也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了。”

我爹娘叉着腰有些凶地跟乳母说。

乳母眼神涣散，缩着脖子，一副看起来就蠢笨的样子。

我突然有点不忍心。

且不说跟乳母在一起的男人都活不长。

我也怕乳母所嫁非良人，万一受到折磨怎么办？

想到这，我拦住爹娘：

“算了吧，如果乳母不愿意嫁的话就留在家……”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灵灵，你乳母是该嫁人了。”

“这么多人愿意娶她，总不能让她一直跟着我们。”

“早点成家生个孩子也是好事。”

我顿时词穷，而就在这时，我乳母的手落在名簿上，情绪激动。

“选他，就选他！”

爹娘长舒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愿意嫁人就好。”

然而当我的目光落在名簿上那个被乳母点出来的名字后，整个人如临冰窖。

浑身血液倒流。

怎么会是他！

被乳母选中的名字是徐光言。

就住在我家隔壁。

从小我就是乳母一手带大的，

以前她还只是不聪明，后来渐渐变得疯傻，

在同龄人中我也被嗤笑成小疯子。

一度被排挤，只有徐光言会对我一视同仁。

“灵灵，以后我保护你。”

“灵灵，你长得真美，又有巧思巧手，以后谁娶了你可真幸福。”

“灵灵，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些话一遍遍在我脑海中回响。

徐光言是我私定终身的未婚夫啊，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乳母求亲的名单上？

这一定是弄错了！

我崩溃地扑过去，扯过名簿，却看见上面徐光言三个字端端正正写在中央。

那笔锋走向完全就是徐光言亲笔。

跟他写过那么多你来我往的情笺，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他的字。

一时间五雷轰顶。

这个时候我爹娘的神情也有点复杂。

但都是僵硬尴尬地笑着。

“梅娘可真会选，一选就选中了个以后大有前途的人。”

“年轻有为，还会疼人。”

但乳母的表情淡淡的，眼神还是转来转去不聪明。

我脑子嗡嗡的，彻底傻了。

于是抓着名簿就冲出门，想去质问徐光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没想到徐光言早早就在门外等着。

周围还有一群男人都在翘首以盼。

见到我出来纷纷围住我：

“灵灵，你乳母到底选了谁啊，你快说，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