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机之外

太虚宫·天命大殿

太虚宫深处，烛火摇曳，一张陈旧而泛黄的天命卷轴悬浮于半空，裂纹间隐隐透出金光，仿佛能窥见命运的轨迹。

卷轴记录着太虚宫修士的一部分未来。每当新人入宫，需献上一滴血，滴入卷轴，命运便会在这片古老的纸张上显现。

此刻，卷轴之上，顾筝璃的名字依旧闪烁。

她的未来轨迹清晰无比——即将回归太虚宫，完成影侍交付的任务。

然而——她并未归来。

命运，出错了。

一名影侍双手奉上卷轴，恭敬地低头：「禀告长老，已将吩咐之物……。」

「退下。」

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影侍立刻躬身退出，不敢再多言。

站在破碎的铜镜前的，是一名身披紫袍的长老。他身形瘦削，气息幽冷，仿佛与大殿的黑暗融为一体。昏黄烛光映照在他深邃的五官上，让人无法辨别其真实年龄，只有那双沉静的眼眸，如同幽潭深渊，无法揣测。

紫袍长老，太虚宫掌控天命之人。

他微微抬起手，指尖一抹，卷轴表面的金光骤然颤动，最终凝聚成一个人影，化作金色文字——顾筝璃。

紫袍长老目光冰冷，静静地凝视着卷轴上对未来的预测。

她应当会回太虚宫，任务应已圆满达成。

然而，她并未踏入宫门。

他眯起眼睛，指尖轻轻划过卷轴，语气低沉：「卷轴，不曾出错……」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却让周围空气瞬间寒凉数分。

「查。」紫袍长老缓缓道，「翻阅所有卷轴，找出与顾筝璃命运轨迹重叠之人。无论是谁，都要找出来。」

命令一下，影侍们迅速行动，无数卷轴展开，灵光闪烁，整座大殿仿佛沉浸在天命的洪流之中。

一炷香后，结果出炉。

影侍低着头，语气颤抖：「禀长老……无果。」

紫袍长老的目光微微一沉。

「无果？」他的声音低缓，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顾筝璃的未来已被改变，却无人在卷轴上与她的命运交错……」紫袍长老轻轻敲着卷轴，语气不疾不徐，却让影侍们冷汗直流。

这代表——干涉天机之人，并不存在于天命之中。

大殿内死寂无声。

紫袍长老的眼神变得幽深，沉思片刻后，低声呢喃：「天机之外……」

随即，他轻轻一挥衣袖，卷轴重新合拢，金光暗淡。

「来人，」他的声音幽冷，仿佛来自幽冥，「回收街上影侍的尸体，施展反灵术，让亡魂开口——我要知道，究竟是何人扰乱了天命！」

沉默片刻，他微微垂下眼帘，语气微不可察地低沉：「愚钝之人……我将十倍奉还。」

客栈·疗伤之夜

夜色沉沉，客栈内烛火摇曳，气氛却与太虚宫内的肃杀截然不同。

李无涯盘腿坐在榻上，光着上身，战斗留下的伤痕隐约可见。他的背对着顾筝璃，而顾筝璃则盘坐于他身后，掌心朝外，缓缓输送灵力，为他疗伤。

「嘶……」李无涯感受到灵力的暖流，微微舒了口气。

然而，还未等他放松，顾筝璃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朝他的脑袋狠狠敲下。

「锵！」

「蠢货！」她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怎么会真的使用那个阵法？之前还以为你有多大底气，以假乱真，结果呢？」

李无涯抱着脑袋，一脸委屈：「这下我不知道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了……不过先听我解释啊。」

顾筝璃没理他，继续输送灵力，眉头紧锁：「据我所知，那阵法不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甚至极可能遭受反噬与天罚，施术者甚至寿命大减。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地坐在这？」

「倒没那么恐怖啦，我这不还活蹦乱跳的吗？」李无涯笑嘻嘻地调侃，故意动了动肩膀。

话音刚落，他顿时感受到背后一股凌厉的杀意。

「说正经的。」顾筝璃冷声道。

李无涯叹了口气，终于收起了笑意，目光变得深邃：「……那张符箓，其实是偷来的。」

顾筝璃瞳孔微缩：「偷来的？」

「没错，曜冥宗。」李无涯神色淡然。

顾筝璃眉头微皱，语气低沉：「你怎么可能从那里偷到？」

李无涯微微一笑：「这阵法，通常需要献祭九人的心脏来构筑，而这张符箓当时也就差最后一步……所以它本身就是蓄势待发的状态。」

「只要施术者献上一点血，就能强行启动……」

顾筝璃沉默了片刻，却敏锐地察觉到异样：「那你呢？」

李无涯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当然啦，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然而，他没有告诉顾筝璃——若要真正掌控那张符箓，必须燃烧寿元作为代价。

他已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然而这些……他不想让她知道。

疗伤结束后，顾筝璃起身，准备整理行装，却不经意间扯动了肩膀的伤口。

「嘶——」她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肩上的衣襟，指尖触及一片破损的布料，隐约可见被影侍划破的伤口。

李无涯的目光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随即嘴角一勾，带着一抹讨好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与干净的药布，凑了上去。

「来来来，姑娘受伤了，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李无涯一脸亲切的表情，语气诚恳，「你把外衣脱了，让我帮你敷上。」

「……？」

顾筝璃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他。

李无涯露出自认温柔的笑容，继续献殷勤：「别害羞，没事的，咱们这关系，我怎么可能趁机占你便宜？我这是纯粹的医者仁心，你懂吧？」

「……？」

顾筝璃依旧沉默，眼神却微微变了，变得有些冷漠。

李无涯浑然未觉，继续努力劝说：「真的，我手法特别好，力道刚刚好，不会弄疼你。来吧，快点把衣服脱了——」

「滚。」

话音未落，李无涯瞬间感觉天地翻转，下一刻——

「砰——！」

客栈内掀起一阵狂风，李无涯整个人被一道强劲的灵力轰飞出去，狠狠地撞上了房间的木门，门板发出「嘎吱」一声，不堪重负地裂开，随即「轰」的一声，李无涯连人带门滚出了房间。

「咳咳……？」李无涯趴在地上，满脸懵逼，「姑娘你这么害羞的吗？！」

顾筝璃冷冷地站在房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拍了拍袖子，语气淡然：「再敢胡言乱语，下一次就不只是甩飞了。」

李无涯：「……」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啊。」他瘫倒在地上，嘴角抽搐

城中·武器店

两日后，试炼将启。

天刚破晓，街市仍然带着夜间的寂静，偶尔有零星的商贩开始摆摊，熙攘尚未开始。

李无涯与顾筝璃并肩走进一间低调而古老的武器店「玄铁坊」。店内摆放着各式兵器与机关器具，墙上挂着精工打造的长剑，柜台后则陈列着弩箭、符箓与细小精巧的机关道具。

「哟，这地方还挺有趣的。」李无涯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一排暗藏灵纹的机关球，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翻看。

顾筝璃则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看着他在店内翻来翻去，像个好奇的孩子似的，忍不住冷声道：「你到底有没有试炼的危机感？」

「有啊，所以才来准备道具嘛。」李无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