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穿越
“大人,都是我的错,我认罪,莫要牵连旁人。”短衣男子对着卢龄磕下一个响头,他的妻子也跟着跪了过来,连磕了三个头:“大人,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大人,求您放过我们吧!”那个短衣男子眼见着又要来拉扯,卢龄有些不耐烦:“不必在此拉扯,若是情有可原,本官自会考量,说吧,是何原因。”
短衣男子显出犹豫的神色,他的妻子向前挪了一步:“大人,我们是从北方逃荒来的,原本家中还算宽裕,听说临近的郡县遭了旱灾,朝廷开始征粮,怕旱灾殃及到我们,就收拾了细软带着全家向南迁,路途遥远,在路上碰上了两伙盗贼,第一次侥幸躲了过去,第二次那伙贼人抢夺了马车上的全部金银,好在他们还有点良心,给我们留下了衣物和马匹,我们靠着藏在袖子里的钱终于逃到了南方,卖掉马匹租了房子,不曾想旱灾并没有我们所预想的那样严重,祖母又生了病,今天和夫君到事集上来,原本是夫君要去张府卖五年的劳力换钱,让我拿钱回去给祖母抓药,不想在此处遇到大人,原本二十两银子也是足够抓药了,是我们一时鬼迷了心窍,想要东山再起,实在是我们错了,求大人饶恕啊,呜呜呜呜呜呜……”说完,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卢龄闻言,叫人把他俩扶起来,走到章邸的马车旁:“宰相大人,我有一个好想法……”
“可以。”
“我还没说呢!”
“我知道,让他护送粮食北上,一来,他已经知悉了一路盗匪窝点,可以避开,省去风险,二来,他们宁可卖身也要救祖母,也没叫女子出去卖身,也算忠义,护送这一路可以多给他点银钱,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不愧是宰相大人,在下正是想如此说。”
“他们的钱就不必奏请皇上了,我看你就有钱得紧,就你来出吧,这一趟下来,给他一百两银子。”
卢龄原本还嬉笑着的脸登时垮了下来,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是”,说完,又走到台上,清了清嗓子:“既如此,那这些玉米料想是无毒的,那请诸位乡亲待玉米干后及时收掉,不要浪费了粮食,圣上口谕——”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卢龄接着说:“今年每亩地税收,三十收一,若有余粮可在各县衙处以六十文每斗出售,因北方大旱,除官府外任何商户不得私自储蓄玉米,违者斩首。”说完,众人起身,见朝廷并没有强征粮税都松了一口气,想着家中大片大片的玉米,或许还能赚到点钱,都开心的笑了起来。台上,夫妻二人还跪着,卢龄转过来对着二人道:“念在你二人确实事出有因,就让你将功折罪护送粮食到北方,可有怨言。”夫妻二人连连磕头:“谢大人!谢大人!”
收到粮食后皇上派遣卢,李二人前往西北放粮安置灾民,不过二十天,北方的粮食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长期吃着红薯叶子粥的百姓么忽的有了新食物,虽然有一点顾虑,但也很快就接受。又过了二十天,南方种植的红薯也成熟了,这次不用费心劝解,无论南北方都很快接受了这种作物……
旱灾的事情也终于告一段落可是章邸却不敢放松下来,他把自己关进书房里,涂涂改改好多次,地上全是揉皱的纸团,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看来宰相大人的确是不错呢,这么快就把旱灾的事情解决了。”那个声音发出低低的笑,“不过看样子宰相大人又碰上了新的难题,让我来猜猜是什么呢?…修水渠是吧。”章邸没有搭理他,专心致志的修改着自己的图纸,那个声音也不恼,继续对他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去未来看看。”
“不需要”,章邸头也不抬的说。
“哈哈哈,这可由不得你。”说罢,章邸忽然感到地面有些晃动,他忙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字还没写完,地面的晃动停止了,他还依旧保持着拿笔的手势,他环顾四周,书房也还是刚才的模样,只是砚台上里的墨水没有了,他想加一点茶水在砚台里继续写,茶壶里也没水了,他略微有些不耐烦,喊道:“杜仲,杜仲!”喊了两声,也没人应答,他有些生气,搁下笔走出书房,刚准备喊人,兀地瞧见院中的梅树大了一圈,没来由的,心里开始慌了起来,他站在院子大喊:“娘子!夫人!柳儿!玥儿!杜仲!云西!!!”
章邸的房间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薛柳来不及穿好衣服,只把外衣披在身上,就着急的拉开了门,见到站在院中的人,不禁泪流满面一把冲过去把人抱住:“章邸,呜呜呜呜呜,这十年你去哪里了?”章邸愣了两秒,连忙回抱住她一个劲儿的说着抱歉,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宰相大人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呐,不知道比起夫妻恩爱,外边受苦受难的百姓还重不重要了呢?”
章邸就知道这个声音出现不会有好事,他连忙劝住还在哭泣的薛柳,问道:“娘子,我不在这十年百姓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薛柳一顿,有些生气:“你眼里难道就只有那些百姓了吗,你怎么不问问这十年我们是怎么过的!”章邸看向妻子的脸,这才惊觉就算是过了十年她也不过三十,却已满头白发,身上的衣服也全是补丁,从前的大家闺秀,如今手上满是老茧,他大声叫喊杜仲和云西想要问问他们这十年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妻女……
“别喊了!”一向温婉的妻子突然喝道,“你以为你给我们剩下了多少银钱么?整整十年,我们供得起四口人的吃食吗?他们已经被我遣散回家了。”说完,薛柳已经不再生气,只是用一种平静的失望眼神淡淡的看着他,章邸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说自己也是无辜的,自己也不想消失,他想问皇帝为什么不派人接济他的妻子,同僚为什么不愿意帮扶?他想问太多太多,可想到自己当初得罪的人,不禁懊悔至极,他问那个声音:“你…能把我送回去吗?”
那个声音仍旧笑着:“别急嘛,看完再走,你出府门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