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皮肤诊断

隔离病房的紫外线灯把沈默的影子钉在墙上，那些发光的皮肤纹路正顺着墙缝爬上监控摄像头。主治医师松本隔着防弹玻璃举起培养皿，里面浮着从沈默手臂刮下的荧光死皮。

“四十八小时前，夏威夷海岸出现同样物质。“松本的电子音透过扬声器有些失真，“现在整个珍珠港的军舰都在溶化，像热锅上的黄油。“

沈默的珍珠白右眼突然刺痛，他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通风管正在渗出乳白黏液。在变异的虹膜视角里，这些黏液分明是流动的毛细血管，正朝着东京湾方向汇聚。

“我要见联合国观察员。“沈默扯开病号服，胸口皮肤下跳动着海底珊瑚状的蓝光，“这不是污染，是地球在......“

警报声打断了她的话。走廊尽头传来护士的尖叫，一滩银白色液体正从消防栓涌出，吞没了整排医疗推车。不锈钢车架在液体中扭曲溶解，发出熟虾般的粉红色。

《太平洋洗脸仪式》

当沈默被军用直升机押送至联合国总部时，透过防弹舷窗看到终生难忘的景象。曾经漂浮着垃圾带的太平洋中部，此刻清澈得能直视海底——无数六边形晶体在海底组成发光网格，正随着洋流波动起伏。

“就像有人给大海敷了清洁面膜。“随行的年轻科学家喃喃自语。他的防护镜突然结满冰晶，舷窗外不知何时飘起雪花，那些雪花在碰到海面时竟发出洗洁精般的泡沫。

突然，菲律宾方向升起十二道水龙卷。它们像巨大的棉签在海面游走，所过之处残留着珍珠母色的光痕。沈默的右眼自动对焦，看见每道龙卷中心都有鲨鱼在旋转，它们的鳃裂中喷出带着磨砂颗粒的飓风。

“第三阶段清洗程序启动了。“沈默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她举起玻璃化的右手，皮肤下的蓝光与海底网格同步闪烁。

《联合国紧急会议》

五角大楼地下三十层的会议室里，二十国代表的全息影像围着一滩银色液体。那液体正在自动铺展成世界地图，各大工业区的位置鼓起暗疮般的脓包。

“四小时前，这东西出现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美国总统的影像波动着，“它吃掉了半个林肯纪念堂，就像食蚁兽舔食蚂蚁。“

沈默走到银液旁，玻璃手指突然自动脱落。当指尖接触液面的刹那，整个会议室突然下沉——投影变成实景，众人瞬间置身于正在崩溃的亚马逊雨林。

“这是实时画面！“巴西代表尖叫。参天大树在粉色酸雾中褪去树皮，露出皮下闪光的硅化结构。一只树蛙从藤蔓跌落，在半空就被分解成DNA链状的光丝。

沈默的右眼突然流出蓝色黏液，在地面汇成一行发光的汉字：“角质层代谢周期剩余：1388天”。银液地图上的纽约位置突然爆开，虚拟的自由女神像在绿色泡沫中坍缩成基本粒子。

《女儿的电话》

深夜的隔离舱里，沈默颤抖着按下视频通话键。八岁的女儿在屏幕那头发着低烧，怀里抱着他上次出海前买的发光水母玩偶。

“爸爸，今天我的药水变成蓝色了。“女儿举起注射泵，里面的液体泛着熟悉的珍珠光泽。

“护士阿姨说这是从大海里提炼的......“

通话突然中断。沈默疯狂拍打设备时，发现自己的眼泪在玻璃桌面上蚀刻出微缩版的海底网格。隔离舱外传来警卫的惊呼，整条走廊的应急灯都变成了深海般的克莱因蓝。

当特勤队破门而入时，沈默正用玻璃化的手指在墙上刻写公式。那些渗着蓝光的刻痕自动扩展成三维模型——分明是放大百万倍后的皮肤毛孔结构，每个毛囊都对应着一座正在溶解的工业城市。

“准备航天飞机。“沈默转头时，右眼已经变成完整的珍珠母球体，“我要去平流层看看地球的护肤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