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蛆虫与圣母像

酸雨在防辐射斗篷上蚀出第八个破洞时，我们闯进了废弃的基因教堂。破碎的彩绘玻璃悬在穹顶，被辐射云染成灰褐色的圣母像垂着机械手臂，她的齿轮关节里塞满变异蟑螂的尸体。

“脱衣服。“沈星辰将电磁枪插进祭坛裂缝，暗红色瞳仁在昏暗中收缩成竖线。她撕开我浸透酸雨的白大褂，指尖划过胸口溃烂的皮肤时，那些辐射斑突然开始分泌银色黏液。

我按住她伸向腰侧的手：“三小时前你还在拍卖我的器官数据。“祭坛下的暗格弹出一支冷冻剂，她咬开密封盖的利齿在阴影中泛着冷光：“现在我是你腐烂躯壳的共犯。“

教堂地砖突然震动，彩玻璃碎片像鳞片般簌簌坠落。沈星辰将我推倒在圣母像基座，她的膝盖压住我痉挛的右手——那些银色黏液正沿着指缝滴落，在地面蚀刻出与胶囊相同的螺旋纹路。

“呼吸频率加快会导致代谢失控。“她将冷冻剂扎进我颈动脉，低温液体冲进血管的瞬间，我看见她锁骨处的编码在黑暗中发光。那是用纳米机器人刺青的活体印记，此刻正显现出三年前矿难当日的时间坐标。

追捕者的声纹探测器在门外轰鸣，沈星辰却突然解开护士服纽扣。她苍白的胸口布满电子元件烧灼的疤痕，排列成基因链的图案。“他们在我大脑植入的监控芯片，“她抓着我的手按在左乳下方，“需要特定频率的心跳才能休眠。“

圣母像的机械眼突然转动，投射出全息警戒通告。我们交叠的阴影恰好遮住脸部特征，追兵的红外扫描仪在墙面游移。她潮湿的呼吸喷在我溃烂的右耳：“矿难那天，你在C-23矿井最深处见过发光的水母群对吗？“

我脊椎窜过一阵战栗。那个被官方抹除的记忆突然苏醒：渗血的矿道墙壁上，半透明的幽蓝生物从岩缝涌出，包裹住垂死的矿工，将他们的惨叫封存在琥珀色的囊泡里。

沈星辰的牙齿咬开我肩头结痂的辐射疮：“那是基因研究院的初代探测体。“她的舌尖卷走脓血，“你活着爬出来时，胸腔里装着的不只是人造肺。“

警报声骤然炸响，圣母像的机械臂突然砸向我们藏身之处。沈星辰拽着我滚进告解室，暗门闭合的瞬间，我看见她后腰浮现的电子纹身——正在倒计时的辐射值，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

“你的身体正在量子化。“她在绝对黑暗中说，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从三年前开始，每个满月夜都会消失几毫克质量对吧？“她的手突然穿透我的胸膛，却没有带来痛感，“那些消失的部分，都去了蜂巢最底层的反应炉。“

追兵的脚步声在头顶炸开，告解室突然开始下沉。失重感袭来时，沈星辰将额头贴在我溃烂的心口，哼起那首矿工安魂曲的变调。在坠入深渊前的最后一刻，我看清她瞳孔中映出的景象：十二个与我容貌相同的人体，正在培养舱里睁开发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