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命天女？（1）
“你你你、我我我……”赵孟华语出惊人，路明非已经结巴了。
但赵孟华郑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害怕路明非，要稳住！我不是空穴来风，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情叫做欢喜冤家相爱相杀？”
“什什什……什么意思……”
“相爱相杀嘛！指两个人既有矛盾冲突，却又彼此喜欢依赖，爱与恨交织，吸引又排斥，情感微妙复杂！看上去你和小天女结了三年的冤家是吧，但其实、你觉不觉得她才是咱们班和你关系最好的女生嘞？”
“我不是我没有我……”路明非焦急地就要辩解——
但话头一止。
而后豁然。
“我去……华哥，你怕是多虑了吧？”路明非眨眨眼。
“什么？”这次轮到赵孟华不解。
“是不是你喜欢小天女嘞！？哇华哥你真的是，搞这一手试探我！安啦，我不会跟你竞争小天女的啰。”路明非笑了。
是了！路明非心想。小天女在班里说过她要追赵孟华的嘛，小天女那么耀眼，华哥也喜欢她这不奇怪。那方才这番话，就是对我的试探、要确认一下我是否是情敌喽？
不过华哥，你可真是想多了。冲咱俩这交情，我怎么会和你抢姑娘？再说了咱们班喜欢小天女的人那么多，你试我不如去试他们！
想到这儿，路明非也反手搭上赵孟华的肩膀：
“放宽心啦华哥，小天女可是当着大家面讲过她喜欢你的，你这么牛掰，自信些啦！”边说着路明非边咂咂嘴，露出煞有介事的潇洒笑容：
爱情真是奇妙啊，他心中感叹。让人患得患失又扭扭捏捏的，真就唯爱情是也呐！强如他赵孟华，也得拐弯抹角地来试探我！
但就在他美滋滋地认为揣摩透了赵孟华心思的同时，赵孟华却是大手一挥，断然否决：
“狗屁！”
“路明非你个笨蛋！你真是一点不懂女人！！你知不知道再耀眼的女孩，真的爱上一个人时也会害羞？能大声说出来的喜欢，其实都是烟雾弹和挡箭牌啊！！！”
“你也以为晓樯是冲我来的？我告诉你，大错特错！就拿她加入文学社这事儿来说吧，其实她懂个屁的文学，不过是不服气陈雯雯、要在陈雯雯的阵地里割据罢了！而她为什么不服气雯雯呢？那是因为你在她面前讲过你觉得陈雯雯才是咱们班的班花！她是在生气这一点耶！！！”
“路明非啊路明非，你好好动动脑子回想一下，在你和小天女的相处过程中，你就从没感觉到过她那些微妙的态度吗？！？”
振聋发聩。赵孟华苦口婆心，赵孟华字字珠玑。在一句接一句的肺腑之言里，路明非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一些曾经不以为意的细节……此刻被重新拿出来回味！
比如那个一起值日的下午。
仕兰中学扫除日，打扫区域的划分总像是在抽奖——因为总有地方便于清理，也总有地方难以打扫。那天路明非不幸中奖，午后垂头丧气地来到最难搞的高二楼背后时，惊讶地发现了同被分来这里的苏晓樯。
小天女怎么不想办法和别人交换呢？这是路明非的第一反应。毕竟这个区域栽种了学校最老的一批乔木，树根粗大枝叶繁茂，一向最难清扫。
苏晓樯那次到的格外早，杵着大扫把问他怎么才来。路明非忽然就想起小天女那天上午明明穿了条普通的黑色牛仔裤，可这会儿却不知去哪换了条精致的半裙，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
“干不干活啦？”女孩用一声清哼打断了他的恍然，然后板着脸转身去清扫树后的落叶与灰。苏晓樯的身段也是高挑的，束在裙腰里的纤细腰身拧转——
午后日光明媚，被头顶的枝叶剪筛，洋洋洒洒零落下来。
路明非一时竟分不清楚，落满她裙摆的是黄叶还是被切碎了的光斑。
再比如那年春游。
集体出行游玩，大家都带了很多零食。可是前天晚上婶婶和叔叔吵架了，家里氛围冰冷，所以路明非没好意思开口要钱用，只得到处蹭饭。不过有借无还，路明非也抹不开面子多要，于是讨了几口便作罢，暗自祈祷这些吃食能够支撑自己走完。
那次春游陈雯雯得了感冒没有来，赵孟华参加了市里的什么作文比赛也没来，饥饿且无聊的他很快就落在了队伍的末尾。
没精打采中，路明非一抬头瞅见了苏晓樯。
小天女似乎本来是要嘲笑挖苦他几句的，路明非也没劲儿回嘴准备认栽。可出乎意料的，小天女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最后从自己包里摸了袋薯片出来。
“吃吧吃吧，饿的那么瘪，骂你也没意思。”苏晓樯一翻白眼：“袋子你替我捧着，咱俩一块吃吧。”
“得嘞！”小路子顿时喜笑颜开。
于是苏晓樯居然就全程跟他走在一起了。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的最后，一次次把手伸进同一只食品包装袋。
于是很难不去偷瞄苏晓樯的侧脸。那个或许是继承了葡萄牙籍妈妈的挺翘鼻梁和弯弯的眉眼画自天成，于是那一次路明非终于不得不承认虽然陈雯雯是他心中的白月光缪斯女神，但苏晓樯能坐上班花之位到底是实至名归。
原来……不知不觉中竟然有那么多次是和小天女在独处啊……路明非心想。
他久久地沉默下来，太多的细节回味。
赵孟华看路明非不语，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做了出格的行动，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以他魂穿后的视角，那些曾经的书中角都变成了身边人，个个有血有肉，个个呼吸可闻，于是太多的细节和可能纷纷暴露出来，就比如苏晓樯那些藏在打闹背后的微妙情感。
再说路明非，其实那真就是个尚且懵懂的少年，更是他刚刚交到的朋友。卡塞尔之门或许是路明非的宿命之路，但眼下他看到了朋友有另一种幸福的可能，他不能不讲。
况且……倘若这个改变会带来积极的可能呢？他读过的龙族故事充满悲剧底色，但如果原本的主角走向了另一种可能，那悲剧故事是否会因此而改变？赵孟华不知道魂穿的自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数，但tmd来都来了，还带着绝对的信息差，他或许真的可以逆转很多悲剧！
眼下第一个有可能的改变正在到来！说白了，咱们也不是非屠龙不可啊？什么“穿越荒原竖起战旗重拾弃族的荣光”听起来威风，但能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幸福不也很好么？做个人生美满的普通人……不也很香吗？
不好吗？不好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趁着卡塞尔之门还未洞开、小魔鬼的灵魂还没苏醒，路明非，你真的不要推开这扇柳暗花明之门、拥抱你真正的真命天女吗！？
无言的沉默长久地弥漫，路明非茫然地抬起头。
刚刚他们都在各自的脑海里风暴，路明非一番搜肠刮肚的回想完毕，终于也不得不承认华哥言之有理……原来不知不觉中，小天女真的和他拥有那么多的互动。
但是……
但是……
但是。
“我——”路明非犹疑着就要开口——
却被硬生生打断——
咣当一声巨响中，第三个人踹开大门闯入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