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漕船沉江现白骨，九门提督陷贪腐
一、暮春江景，惨案初现
暮春三月的通州码头笼罩在一片铅灰色的雾霭中。江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帆，残阳如血，将这些破碎的帆影染成了暗赭色。江水裹挟着枯枝败叶呜咽东流，几只秃鹫在低空中盘旋，翅尖偶尔掠过水面，激起细碎的浪花。
岸边的芦苇荡里，几具浮尸被水草缠住了脚踝。他们的面孔肿胀发青，皮肤上爬满青黑色的纹路，仿佛被某种诅咒所困。这些尸体在江水中浸泡已久，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纳兰容若踏过湿滑的青石板码头，皂靴碾碎了一只浸泡多时的玉扳指。他俯身拾起这枚沾满淤泥的饰物，指尖传来一阵阴寒刺骨的触感。扳指内圈赫然刻着“漕运司监造”的小篆字样。
抬眼望去，江面上三艘倾覆的漕船犹如巨兽的骸骨，断裂的桅杆刺破浓雾，甲板缝隙间不时渗出暗红色的血水。远处的江面上漂浮着断裂的铁索，如同一条条巨蟒缠绕在船身上，在暗流中时隐时现。
“大人！”侍卫统领疾步而来，铁甲碰撞的声音惊起了芦苇丛中几只寒鸦。“昨夜子时三刻，巡夜更夫听见江心传来机括转动声。转眼间，这三艘船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拽入江底。”
侍卫统领递上验尸格目时，虎口处还沾着尸蜡的腥臭。纳兰容若接过卷宗，北风突然灌入他的狐裘领口。画押处洇开的墨迹间，隐约可见“眼窝深陷”“甲缝嵌铁屑”等字句。
他合上卷宗，望向浅滩。那里躺着一具被浪头推上岸的尸首——死者胸前的漕兵号衣残破不堪，裸露的肋骨间竟卡着半截精铁齿轮。
---
二、刑部侍郎，暗藏玄机
刑部侍郎于成龙早已在凉亭中等候多时。八角攒尖顶上的琉璃瓦泛着冷光，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他面前摊开的《漕运志要》被江风吹得哗哗作响，其中一页用朱砂圈出“隆庆三年，工部造连环水闸，以铁索连船”的字样。
“大人可曾见过此物？”纳兰容若将那半截齿轮置于石案之上。金属与青石相击的脆响惊飞了亭角蜘蛛网上的灰尘。
那齿轮齿牙间残留着深褐色的血垢，内圈阴刻的蟠龙纹在夕照下忽明忽暗。
于成龙从袖中取出半枚虎符：“三日前兵部失窃的机括钥匙，纹路与此物分毫不差。”话音未落，江心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断裂声。又一根桅杆轰然倒下，惊得岸边百姓尖叫逃散。
浑浊的江水中，隐约可见数条铁索如巨蟒般缠住船身，在暗流中时隐时现。
---
三、九门提督，奢靡腐败
戌时的九门提督府邸正笙歌鼎沸。十二盏琉璃宫灯将庭院照得恍如白昼，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缝隙间，金丝楠木水车正将西域葡萄酒注入汉白玉雕成的莲花池。
隆科多斜倚在紫檀嵌螺钿榻上，赤金酒樽映出他浮肿的眼袋——这位提督大人刚刚用十万两雪花银从江南购得整支波斯舞姬班子。
书房深处，整面东墙被改造成多宝阁。阁中错落摆放着汝窑天青釉三足樽、和田血玉雕的送子观音，最显眼处供着一尊鎏金自鸣钟——这是上月漕船沉没时“不慎”落水的贡品。
此刻钟摆晃动的节奏竟与江心跳动的铁索声不谋而合。每当齿轮咬合发出“咔嗒”轻响，案头那封九龙堂密信的火漆印章便随之颤动。
---
四、子夜刺杀，真相初露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朱漆大门时，隆科多正用翡翠鼻烟壶拨弄着算盘珠。账簿上墨迹未干的“三月十七，沉船七艘，得银四万八千两”突然被穿堂风吹得模糊。
他抬眼望向窗外，恰见自鸣钟的铜制钟摆诡异地静止在亥时三刻方位。
黑影破窗而入的瞬间，青铜灯盏的火苗倏地窜高三寸。隆科多喉间爆发出半声惊呼，袖箭已穿透他缀满东珠的补服。
案头密信被溅出的血珠浸透，火漆上盘踞的九头蛇图腾在血泊中愈发狰狞。刺客靴底沾着的铁屑与漕船齿轮上的痕迹如出一辙，而窗外飘来的《竹枝词》小调，分明是波斯舞姬登船时唱过的异域旋律。
---
五、东方既白，阴谋浮出
五更天的通州码头飘起细雨。纳兰容若伫立在残破的漕船龙骨旁。油纸灯笼的光晕里，于成龙正用银针挑出齿轮缝隙间的皮肉组织。
“这些机括需得精通《天工开物》者方能打造。”他将染血的银针举到鼻端轻嗅，“但血腥味里混着龙涎香——当朝能用此香者不过十人。”
江风忽然转急，雨幕中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纳兰容若循声望去，只见上游漂来数段断裂的铁索。锁链上挂着的半幅旗帜依稀可辨九头蛇纹样。
他伸手欲捞，铁索却突然绷直，将整艘沉船残骸拽入漩涡。激起的浪头打湿了他手中的密信——信纸背面竟显出隐形药水书写的名单，九门提督的官印赫然在列。
东方既白时，快马送来八百里加急文书：隆科多暴毙，书房暗格搜出与九龙堂往来的密函七十三封。
纳兰容若抚摸着漕兵尸首腰间断裂的“勇”字铜牌，忽听得于成龙在残骸深处惊呼——腐朽的船板下，整箱未曾浸水的火器正泛着幽蓝冷光。
---
六、尾声：漕运危机
东方既白时分，通州码头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晨雾。纳兰容若站在码头边缘，望着江面上漂浮的断木残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
“此案牵连甚广。”于成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仅涉及漕运司监造人员贪腐，更有九龙堂从中操控。”
纳兰容若回头望向于成龙。刑部侍郎的目光穿过晨雾，落在远处江面上漂浮的一截桅杆上。那桅杆上依稀可见“漕运总督”四个金字，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此案若不彻查到底……”于成龙的声音戛然而止。
纳兰容若闭上眼睛。他仿佛听到了江水呜咽的声音，也仿佛看到了那些冤死漕兵的鬼魂在江面上游荡。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案不破，誓不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