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坠南海

九曜封魔剑的呜咽穿透地层时，南海归墟正在吞吐千年一次的星潮。散修联盟的楼船在暴风雨中颠簸，玄铁打造的船身爬满发光海藻，远远望去像条挣扎的幽冥巨蟒。

“星象乱了。”紫薇垣主站在观星台，手中浑天仪迸裂出第七道裂纹。这位执掌星宫三百年的老者突然喷出鲜血，染红了象征二十八宿的琉璃地砖，“贪狼入煞，破军移位...有人触动了周天星斗大阵的根基！”

与此同时，天剑阁禁地的异动惊醒了闭关百年的太上长老。当陆昭眉心的剑纹与青铜古剑产生共鸣时，七十二峰护山大阵自动开启，剑气长河横贯中洲夜空，惊得西荒血月沼泽腾起万丈毒瘴。

“即刻启程前往南海。”凌霜真人将冰魄剑匣扔给陆昭时，他正被剑气反噬折磨得浑身滚烫，“各派年轻弟子都要参加归墟试炼，你体内的...隐患，或许能在星潮中找到解法。”

飞舟穿越云海时，陆昭第一次看清沧溟大陆的全貌。中洲形似出鞘利剑，西荒笼罩在永夜般的血雾中，东极青丘山九尾虚影接天连地，而南海群岛竟排列成先天八卦阵图。

“那是散修布下的欺天阵。”谢鸣拨弄着泛红的琴弦，“三百年前他们用此阵瞒过天劫，偷走了龙宫至宝...”话音未落，海面突然隆起百里水丘，玉质龙角刺破波涛，其上缠绕的锁链刻满佛宗真言。

飞舟剧烈震颤，各派弟子纷纷祭出法宝。陆昭扶舷下望，骇然看见海底沉睡着山岳般的龙尸，每片龙鳞都钉着降魔杵，腐肉中游动着无数荧光水母，正在啃食不断重生的龙骨。

“这就是当年引发仙魔大战的烛阴龙皇。”万法宗圣女苏璎珞轻摇羽扇，九重瞳仁映出龙尸心脏处跳动的幽蓝火焰，“听说龙皇怨念催生了归墟深处的...”

惊天巨浪打断了话语。十八艘散修楼船结成剑阵，船首镶嵌的蜃珠投射出虚幻仙山。陆昭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星图与蜃影中的某座山峰完美重叠——正是那夜在洗剑池底看到的星图方位！

“小心！”谢鸣的警告迟了半步。陆昭脚下甲板突然软化，南海之水化作巨手将他拖入深海。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他听见剑灵狂笑：“终于等到星潮逆涌之日！”

下坠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时间。当陆昭砸在柔软海沙上时，眼前景象令他窒息。无数星辰倒悬在归墟深处，星辉凝成液态在珊瑚间流淌，半截断裂的天阶通向崩坏的青铜宫殿，匾额上“太虚”二字被剑痕贯穿。

“欢迎来到你的祖庭。”剑灵虚影前所未有的凝实，战甲上的夔纹亮起幽光，“万年前三十三位太虚剑主在此战死，他们的剑意把整座仙宫打入了归墟。”

宫殿残骸中突然飘出点点星火，陆昭眉心血剑印记大亮。星火汇聚成模糊人影，抬手便引动周天星辰坠落。恐怖的剑意洪流中，陆昭本能地并指划出玄奥轨迹，竟在身前勾勒出微型星图。

海底剧震，龙尸锁链尽数崩断。各派长老看着冲天而起的星辰光柱，终于意识到此次星潮的真相——那不是天象异动，而是有人引动了太虚剑主的传承！

西荒血月沼泽深处，魔教教主撕开虚空：“不惜代价夺取星种！”十二道血影遁入幽冥；东极青丘山巅，九尾天狐睁开竖瞳：“太虚再现，大劫将启...”；南海归墟外围，散修联盟的蜃楼仙船上，蒙面人捏碎传讯玉简：“目标已入局。”

陆昭对此一无所知。他正艰难地攀爬着天阶，每步落下都有星辰在脚下破碎。剑灵的声音逐渐虚弱：“记住，星图第三转要配合离宫步...咳咳...那些秃驴的封魔印要压不住...”

当陆昭触及宫殿残碑时，整个沧溟大陆的剑器同时发出悲鸣。碑文记载的上古秘辛涌入脑海：所谓飞升九重天境，不过是囚禁众生的骗局；而真正的太虚剑道，斩的不是妖魔，而是蒙蔽天道的那张...

“小友，此物与你有缘。”慈祥的声音突然响起，枯瘦老僧从虚空中走出，手中托着的舍利子正压制着半截龙角，“但上古因果太重，不如让老衲...”话未说完，龙角突然暴起发难，陆昭下意识并指斩出星辰剑意。

舍利子轰然炸裂，佛光普照间，陆昭看见老僧袈裟内绣着血月纹章。他忽然想起陈玉堂袖口的图案，寒意直窜脊背——这看似镇压龙皇的佛宗高僧，袈裟里竟藏着魔教印记！

海底传来龙皇复苏的咆哮，星潮开始倒卷。当各派长老赶到时，只看到崩塌的青铜殿与漂浮的佛骨，还有刻在断碑上的新鲜剑痕——那分明是天剑阁入门剑诀的起手式，却透着斩碎轮回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