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钥匙初成
铁匠铺内漂浮的金属粉尘在晨曦中泛着幽蓝光泽，李维指尖摩挲着钥匙表面的螺旋刻痕。
那些如同活物的纹路正在他掌心游走，在皮肤上烙下淡金色的星图。
“三个月工期的活计，老子七天七夜就给你赶出来了。“卡特从矿石堆里爬出来，布满裂口的皮围裙簌簌抖落晶砂。
铁匠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钥匙，“再加二十枚月光石，不然...“
安娜的银甲突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女武神横跨半步，冰霜气息在她靴底凝结出六棱霜花，腰间的断钢剑已然出鞘三寸。
卡特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后退时撞翻了淬火池边的星象仪。
李维忽然轻笑出声。
他晶化的右手随意搭在铁砧上，指节轻叩处，那些沉寂的魔法余烬突然重新燃起幽蓝火焰。“卡特师傅还记得上个月，是谁帮你处理了那批'特殊'的龙血矿？“
铁匠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油腻的胡子颤抖着，看着李维从虚空抓出一块记忆水晶。
光影浮现在硝烟未散的锻造间，分明是他深夜将印着黑荆棘标记的货箱搬进地窖的画面。
“北境走私犯的标记。“安娜的剑锋划过卡特喉结，“按帝国铁律当处绞刑。“
李维把玩着水晶缓步逼近，钥匙突然在他手中延展成三尺长的光刃。
熔炉残火映照下，青年领主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巨兽模样。“我突然觉得，月光石用来给守夜人加餐也不错？“
铁匠铺的木门突然被气浪冲开，卡特踉跄着跌坐在门槛上。
他布满烫伤疤痕的手掌死死抠住门框，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玩笑！
刚才都是玩笑！
领主大人慢走！“
晨风卷着麦香涌进街道，李维收起光刃时，钥匙尖端突然飘出一缕金线缠住安娜的发梢。
女武神正要挥剑斩断，却被青年握住手腕。
那些光丝瞬间化作星屑，在她银发间绽开成细小的鸢尾花。
“别动。“李维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晶化的手指轻巧地摘下花瓣，“这是空间信标，能让我随时找到你。“他指尖残留的星辉落在安娜锁骨，融化成温热的流光。
安娜的冰蓝色瞳孔微微颤动，佩剑当啷一声撞在石板上。
当她意识到自己正贴着对方胸膛时，领口的光痕突然变得滚烫。
远处磨坊的风车恰在此刻转动，将少女来不及掩饰的轻哼吹散在晨雾里。
铁匠铺内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卡特透过门缝偷窥的眼睛被星屑灼伤，他捂着流血的右眼瘫坐在狼藉中，布满老茧的手掌却悄悄摸向熔炉暗格——那里藏着半截刻有蛇形纹路的雷云结晶。
李维的晶化指尖还残留着星屑的温度，铁匠铺斑驳的木门在身后吱呀作响。
卡特突然堆起满脸褶子笑，那双被炉火熏黄的眼珠转得比风车还快。
“领主大人好手段！“铁匠搓着布满烫伤疤痕的手掌，从熔炉暗格里摸出个鎏金酒壶，“北境十六郡的领主我见得多了，就数您配得上这瓶龙炎蜜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壶口晃荡，蒸腾的热气竟在空气中凝成微型火龙。
安娜的剑鞘轻轻压住酒壶。
女武神银甲上的冰霜纹路泛起幽蓝光芒，磨坊方向吹来的风掠过她发间的鸢尾花，带起细碎的星尘落在卡特的皮围裙上。
“三天前你还为半袋粗盐跟我讨价还价。“李维用钥匙尖端挑开壶盖，酒香瞬间腐蚀了铁砧上的硫磺晶簇。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铁匠脖颈渗出的冷汗，“现在倒舍得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卡特油腻的胡子抖了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的闪电状疤痕：“当年我给圣殿骑士团锻造圣剑时，那些穿金袍的老家伙......“
“你背后熔炉第三块砖松了。“李维突然打断他的吹嘘，钥匙在指间转出炫目的光弧，“需要我帮您把藏在里面的雷狼牙粉拿出来晒晒太阳么？“
铁匠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安娜的佩剑嗡鸣着划出一道冰墙，封死了通往地窖的暗道。
当冰晶攀上卡特的鹿皮靴时，这个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壮汉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
“每月初七，黑市商队会在枯木林换马。“卡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时，熔炉里的余烬突然爆出紫色火星，“只要领主大人肯睁只眼闭只眼......“
李维突然放声大笑。
他晶化的右手拍在铁匠肩头，魔法余烬顺着铠甲的缝隙钻进对方衣领，烫得卡特龇牙咧嘴。“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青年领主凑近铁匠耳边低语，钥匙尖端轻轻点在那道闪电疤痕上，“毕竟谁不喜欢...双赢？“
晨雾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搅碎，巡逻队的铜哨声从街角传来。
安娜突然拽住李维的披风，女武神银发间的鸢尾花正在融化成光点。
这是空间信标即将失效的征兆。
“午夜前把三十车黑曜石送到北谷。“李维转身时，钥匙在卡特眼前晃出残影，“用你私藏的那批精灵熔炉——别让我发现掺了半点火山灰。“
铁匠铺的木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李维指尖的星图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
他拽着安娜闪进小巷，晶化的右手在石墙上按出燃烧的掌印。
当卫兵举着火把跑过时，两人已经跃上屋顶，踩着风车转动的阴影朝西郊奔去。
“你信他？“安娜的银甲在月光下泛起涟漪，发间重新凝结的冰霜沾着夜露。
李维从虚空抓出记忆水晶，光影中浮现的却是卡特深夜跪在祭坛前的身影——铁匠供奉的并非锻造之神，而是一尊缠绕着九头蛇的邪神雕像。“我要的是他背后整条走私链。“钥匙尖端突然刺破水晶，黑荆棘标记的货箱影像如烟花炸开，“三个月前失踪的圣殿骑士，盔甲内侧也有同样的蛇形纹章。“
女武神的瞳孔微微收缩。
当她想要追问时，前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领民们举着麦秆火把聚集在古橡树下，跳动的火光将签到空间的意识入口映照得如同坠落的星辰。
“领主大人！“瘸腿的面包师挥舞着木勺，“老杰克说新图纸能变出会自己磨面的风车？“
满脸雀斑的牧羊女挤到最前面：“安娜姐姐，魔法井真的能涌出蜂蜜牛奶吗？“
李维的晶化右手按在树干虬结的树瘤上，古老的符文次第亮起。
当钥匙插入树心漩涡的瞬间，整个领地的地脉都发出轰鸣。
安娜的佩剑突然自动出鞘，剑身映照出的不是星空，而是翻涌的黑色潮汐。
“退后！“女武神的冰霜结界尚未完全展开，钥匙表面的螺旋刻痕突然全部倒转。
李维感觉有冰冷的触须顺着指尖爬上脊椎，签到空间入口迸发的不是璀璨星河，而是吞噬光明的深渊。
古橡树的枝叶在疯狂颤抖，树皮剥落处渗出猩红汁液。
牧羊女的火把突然熄灭，人群的欢呼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安娜的银甲正在变得滚烫，那些鸢尾花信标全部化作锁链缠住她的手腕。
李维的晶化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钥匙在树心漩涡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本该浮现的建筑图纸变成翻涌的迷雾，迷雾中隐约传来九头蛇的嘶吼。
当铁匠铺的方向传来爆炸声时，卡特嘶哑的狂笑竟顺着树根下的地脉传来。
“领主大人——“面包师颤抖的嗓音淹没在狂风里，“钥匙...钥匙在流血！“
李维低头看去，青铜钥匙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蛇鳞状纹路，而自己晶化的右手正在渗出星辉般的血珠。
那些血珠坠入树根时，整个意识入口突然开始坍缩，将所有的期待与算计都吸进了无声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