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潮信将至

渔村的灯火在身后缩成萤火星子，咸涩的海风卷起苏璃染血的白大褂。阿竹蹲在礁石上，六指插入潮湿的沙砾，翡翠色灵力如根须般蔓延：“蘑菇说海底有座吃小孩的城......“

“是归墟海市。“九尾狐虚影绕着潮汐线打转，秃尾在月光下泛起青铜冷光，“七叔公的尾骨记忆里，那里沉睡着涂山氏的弑神兵。“它突然炸开尾毛，第七根秃尾指向东南方漩涡，“潮信要来了。“

苏璃的手术刀尖蘸取夜露，青霉素灵焰在刀刃流转。改良后的药剂混入鲸泪精华，在漆黑海面灼出星图轨迹：“柳姑娘，镇界尺碎片。“

柳如烟的白发无风自动，剑气裹着青铜残片浮空。当残片嵌入星图缺口时，整片海域突然寂静——浪涛凝在半空，鱼群定格成水晶雕，连阿竹怀中药鼎婴孩的啜泣声都冻结在啼哭的瞬间。

“这是......时停术？“柳如烟的剑穗铃铛哑然失声。

“是潮汐共振。“苏璃的银针引动星图，“月相引力与青霉素的噬菌体产生量子纠缠。“她忽然顿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罢了，你们只需知道，接下来三十息是唯一通路。“

阿竹的六指突然痉挛，翡翠灵力在沙地灼出焦痕：“蘑菇在尖叫！海底城在分娩！“

话音未落，凝滞的浪涛轰然崩塌。漩涡深处浮起青铜巨门，门环是两具纠缠的母子尸骸，脐带化作锁链缠绕着“药王谷“三个血字。苏璃的显微镜术穿透门缝，瞳孔剧烈收缩——门后长廊竟与现代医院产科病房一模一样，无影灯下排列着孕肚隆起的青铜鼎。

“跟上！“她拽着柳如烟跃入漩涡，青霉素灵焰在周身结成防护罩。咸腥海水突然变得粘稠，无数半透明的胎儿从青铜鼎脐眼钻出，拖着脐带在众人身边游弋。

“是药人蛊胎。“白芷的蝶翼磷粉照亮胎儿口腔——没有牙齿，只有螺旋状的口器，“它们在等第一口母乳。“

阿竹怀中的药鼎婴孩突然啼哭，鼎耳青莲纹渗出淡金液体。蛊胎群瞬间癫狂，脐带如标枪般射来。柳如烟的白发绞住三根脐带，剑气顺着血管逆行：“苏姐姐，七点钟方向！“

苏璃的手术刀已切入最近蛊胎的胸腔。显微视野下，心脏处的机械泵正在输送淡蓝药剂——正是青霉素的变种。她突然翻转刀柄，灵焰顺着针管倒灌：“多谢赠礼。“

蛊胎群在哀嚎中自爆，淡蓝药剂染透海域。青铜巨门突然震颤，门环尸骸的瞳孔亮起红光：“基因验证通过，欢迎第三百代宿主。“

“小心！“九尾狐的虚影撞开苏璃。尸骸脐带擦着她耳畔掠过，在防护罩上灼出青烟。柳如烟的镇界尺碎片插入门缝，白发缠住门环猛拽：“里面有东西在哭......“

门扉洞开的刹那，众人坠入血色产房。无影灯下的手术台锈迹斑斑，心电图仪跳动着蛊虫纹路。苏璃踉跄扶住产床，指尖触及干涸的血迹——那蜿蜒的形状，与她三年前未能救回的产妇剖宫产创口完全一致。

“这是......我的手术室？“

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苏璃医师，第三百次重生实验开始。“心电监护仪突然爆开，无数蛊虫拼成她的面容，“该偿还药王谷的培育之恩了。“

阿竹的尖叫刺破幻境。小药童的六指正被青铜鼎吞噬，翡翠灵力与鼎身《产妇护理手册》的字样厮杀出火星。柳如烟的剑气劈在鼎身，反震力却让她虎口崩裂——那青铜竟是涂山氏弑神兵的残片。

“用这个！“九尾狐的虚影突然实体化，秃尾插入鼎耳缺口，“涂山血脉才是钥匙！“

苏璃的银针引动青霉素灵焰，在虚空画出DNA双螺旋。灵焰顺着九尾狐的尾骨渗入弑神兵，整座海底城突然活了过来。墙壁褪去青铜伪装，露出金属质地的现代医院轮廓，电子屏闪烁血字：

**药灵宿主第三百次分娩实验存活率0.03%**

产房深处传来熟悉的鲸歌，苏璃如遭雷击——那是她穿越前最后接诊的产妇最爱的摇篮曲。手术刀当啷落地，她踉跄着掀开产床帷幔，瞳孔倒映出自己浑身插满导管的身体。

“终于明白了？“机械音化作人形，赫然是现代医院的主任医师，“每个世界都是药王谷的培养皿，所谓飞升不过是更换实验场......“

青霉素灵焰突然暴涨。苏璃捏碎最后一管药剂，玻璃碎片在掌心凝成基因锁：“可惜你忘了——“她将螺旋纹路按入心口，“医生最擅长的，是破坏实验。“

海底城开始崩塌。阿竹的六指从弑神兵拔出，青铜鼎化作手术刀没入苏璃掌心。柳如烟的白发缠住众人腰身，在惊涛骇浪中听见苏璃最后的呢喃：

“该给这场荒唐实验......做剖宫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