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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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太师宇文拓

太医院正殿的青铜鼎泛着寒光,鼎中漂浮着半枚命道残片。院首枯槁的手指拂过鼎身星图,每触一颗星辰,鼎中就浮现出边城百姓的面容:“当年你师父来此求援,这鼎便不再响过。”

苏守白盯着鼎底暗藏的九瓣莲纹:“您心口的枷锁...”

“喀嚓——”

院首突然扯开鹤氅,露出遍布青鳞的胸膛。心口处嵌着朵青铜白芷花,根须已缠入五脏:“医道圣人封了老夫三十年,这鼎成了我的囚笼。”

苏芷的药灵血突然沸腾,青簪自发悬在鼎口。鼎中映出的不是星图,而是二十年前雾隐谷血夜——百草道人抱着襁褓女婴跪在暴雨中,九道枷锁从天而降。

“当年我以天医脉秘术推演,发现医道尽头横亘着圣人。”院首指尖敲击鼎沿,每声都似惊雷,“你师父不信邪,偏要强开天门...”

画面骤变:百草道人手持金针引动天雷,云端却降下万千蛊丝。那些丝线穿透他周身大穴,将毕生修为抽离殆尽。襁褓中的苏芷突然啼哭,药灵圣光竟逼退半数蛊丝。

“圣人不许人间有药灵。”院首咳出带蛊卵的黑血,“你活着,便是医道最大的变数。”

墨笛的玉笛突然自鸣,武道罡风掀开殿顶琉璃瓦。月光如剑刺入,照亮院首背后悬浮的九道枷锁虚影——其中医道枷锁最粗,已化作青铜根须扎入地脉。

“白芷教背后是当朝太师宇文拓。”院首突然翻转青铜鼎,鼎中药液凝成蟒袍老者面容,“他心口插着医道圣人赐的'长生钉',活了两百岁仍如壮年。”

苏芷想起边城地宫所见:蟒袍老者端坐血池,无数蛊丝从他心口蔓延。鼎中画面忽转,宇文拓正与佛道圣人对弈,棋盘上摆着九枚血色星辰。

“三十年前疫病横行,正是宇文拓献策焚城。”院首将命道残片按入苏守白掌心,“你师父救下三百孩童,却中了圣人诅咒。”

墨笛突然开口:“武道圣人可与此有关?”

殿外惊雷乍响,暴雨中传来金戈铁马之声。院首望着墨笛竖瞳幽幽道:“你师父燕北狂的断枪,还插在武道圣人的天门上。”

三更时分,苏芷在药圃发现株并蒂白芷。花蕊中蜷缩着百草道人的残魂:“芷儿,医道不在云端...”残魂化作青烟没入她眉心,前夜黑泉中的命道枷锁突然清晰——竟与墨笛玉笛裂痕纹路吻合。

“明日你们便离京。”院首将青铜钥匙嵌入药王鼎,“宇文拓已知药灵现世,九圣天门将开...”

话音未落,鼎中冲天血光染红夜幕。十二匹龙马拉着的金轿破空而至,轿帘掀处伸出只青鳞密布的手:“院首老儿,本座的药引可养好了?”

墨笛的玉笛裂痕中渗出黑血,武道罡风首次不受控制地暴走。苏守白突然明白,那日边城地宫的黑泉锁链,锁的从来不只是医道。

太医院穹顶的星轨突然扭曲成漩涡,宇文拓的金轿碾碎三重宫墙。九匹龙马踏着紫雷落地,轿帘掀起的刹那,整座帝都的蛊虫同时振翅嗡鸣。

“院首大人私藏药灵体,是想重演二十年前的祸事?”宇文拓蟒袍上的金线游如活蛇,心口处的长生钉泛着妖异青芒。他每踏一步,青石地砖便开出朵白芷花,花蕊中探出的蛊丝直取苏芷眉心。

院首枯槁的手掌突然按住药王鼎:“宇文拓,你心口的钉子该换了。”鼎中青光暴涨,鼎耳化作双头药蟒缠住蛊丝。两条巨蟒撕咬间,苏守白看见长生钉上刻着细密的医道符文——正是圣人的手笔!

墨笛的玉笛突然爆出龙吟,武道罡风凝成屏障护住兄妹。宇文拓冷笑甩袖,十二枚长生钉破空钉入罡风:“燕北狂的徒弟?你师父的断枪还插在...”

话音未落,院首的鹤氅轰然燃起青火。他竟引燃本命精血催动药王鼎,鼎中浮现的星图突然倒转:“守白,看好了!这才是天医脉真正的'燃血针法'!”

三千金针从鼎中激射而出,每根针尾都拖着燃烧的血线。宇文拓蟒袍鼓荡,九朵白芷花在身前结成蛊阵,却见金针如庖丁解牛般刺入蛊丝间隙。最细的一根血针穿透长生钉缝隙,钉得宇文拓连退七步。

“老匹夫!”宇文拓嘴角溢出血线,“你就不怕圣人抽了你的魂?”

院首白发在青火中翻飞,心口青铜枷锁根根断裂:“三十年前老夫就该焚了这身臭皮囊!“他突然扯断缠在苏芷腕间的蛊丝,“去西漠!找佛骨塔!”

药王鼎轰然炸裂,飞出的青铜残片在空中拼成莲花法印。院首将染血的佛珠塞入苏守白掌心:“三十年前老衲...不,老朽与佛道圣人在西漠辩经七日...”他浑身皮肤开始龟裂,露出皮下流转的“卍”字金纹,“这串菩提子...可破一重圣人枷...”

宇文拓的龙马突然哀鸣跪地。院首燃尽的躯壳中飞出九盏青灯,灯焰里浮现九道圣人虚影。医道圣人的蛊丝刚要缠向苏芷,佛道圣人的木鱼声突然震碎半数蛊丝。

“释空!你要违背圣约?”医道圣人虚影怒喝。

“阿弥陀佛。”佛影单手结印,将苏芷三人罩进莲台,“老衲只渡有缘人。”

墨笛的玉笛在佛光中寸寸碎裂,露出内藏的半截断枪。枪头触到佛光的刹那,西漠方向传来惊天梵唱。宇文拓的长生钉突然离体飞向医圣虚影:“尔等敢坏本座长生道!”

院首最后一块头骨化作青光,裹着三人冲破云霄。苏芷回头望见整个太医院在青光中坍缩成莲种,宇文拓的怒吼震落九重宫阙的琉璃瓦。

“院首大师他...”苏芷攥紧佛珠,发现每颗菩提子都刻着往生咒。

“他不是太医院首。”苏守白望着掌心浮现的“卍”字,“三十年前西漠有位高僧还俗入世,法号释空。”

疾风中,墨笛擦拭着断枪上的锈迹:“我师父的枪,本该插在医道圣人的天门。”

三日后,西漠落日将三人影子拉得很长。苏芷腕间的佛珠突然发热,远处沙丘上立着位赤脚僧人。那人转身时,额间“卍”字与院首燃魂时的金光如出一辙。

“小施主手中的菩提子,”僧人轻抚胸前木鱼,“缺了一颗。“

苏守白展开染血的《青囊经》,缺失的菩提子正嵌在“佛道篇“的夹页里。经页触碰木鱼的刹那,黄沙中升起八十一座佛塔虚影,每座塔尖都悬着道圣人枷锁——唯独医道枷锁染着黑血。

“释空师兄用三十年阳寿换你们一线生机。”佛道圣人望向东方,“但医圣不会罢休,他在等...”

狂风突然卷来血腥气,沙丘下爬出数百具缠着蛊丝的白骨。白骨额间白芷花盛开处,传来医圣的冷笑:“秃驴,你要为这几个蝼蚁坏圣约?”

佛珠突然飞向高空,化作金钟罩住三人。苏守白最后听见的是佛道圣人的叹息:“去塔林找嗔怒尊者,唯有他的'金刚怒目'可破医道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