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魔
不一会儿。
待看到薛蟠好似失魂落魄一般地离开之后，林之孝心中也是彻底惊讶了起来。
这是…说了什么？
刚刚他在听到个“命案”二字后，便是自觉远远避开，如今自然也就不知晓贾琛，薛蟠二人接下来说了什么。
不过对于薛蟠过往在金陵闹出的那般人命官司，他私下倒也偶尔听旁人说过几句……不过终究只是只言片语，加之他也不想惹上麻烦，所以便都是渐渐烂在了肚子里。
可如今站在不远处的贾琛，似乎对这些事了解颇深?
林之孝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不过很快，他便是将这种毫无意义的疑问彻底掐灭，顿了一顿后，就对着不远处那道清立身影行了一礼。
“琛公子，既如此，小的便先回去了，明日一早，也会有专人来服侍您起身洗漱……”
另一边。
贾琛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轻声道了一句谢，待见到林之孝拱手还礼，缓缓退走之后，他便是入院休息去了。
…
翌日。
天不过微亮，贾琛便是起了身，穿好衣服过后，便是推门而出。
外间院中此时早已是来了几个丫鬟，小厮，各自清扫的清扫，烧水的烧火，一见到他，便也都是纷纷停了下来躬身行礼。
贾琛见状含笑一一回应之后，便是兀自转去后间洗漱去了。
待之后用过早饭，贾琛便是唤了一个院中的小厮，让其人领着自己，朝着宁国府祖祠的方向而去。
一柱香后。
贾琛便是啧啧称奇，跟着先前那位小厮跨过了荣宁两府之间的小门，来到了宁国府之中。
这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假山流水，香亭小楼，真可谓是目不接暇，也是让贾琛深刻感受到了大乾顶层权贵阶层的豪奢与富贵。
而这，还单单只是一个荣国府罢了，若是再加上东边这比起来毫不逊色的宁国府……也难怪会有所谓的那一句“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了。
倒还真是没有说错……
不一会。
二人便是转过一处偏僻廊道，本欲继续顺着廊道前行，可却又是偏偏迎面撞上了一人……
…
贾蓉面无表情，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可每走一步，却都好似有一把利刃狠狠扎在了他的心窝上，疼得他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想要大吼大叫出来!
可惜……他不能。
他只能沉默地走在路上，将喉间压抑许久的满腔怒火无奈苦涩吞下。
贱人…娼妇……
他在心底无数次地重复骂着，然而骂到了最后，那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窈窕身影却是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另一个令他日夜感到恐惧的身影。
而那身影在心底不过刚一浮现，贾蓉便已是感到有些难以呼吸起来，他当即脸色涨红，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好似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那个身影给驱逐出自己的身体……只可惜，他最后依旧是彻底失败了。
无论他怎么做，怎么怒吼，那道身影却依旧是在他心间萦绕不散，又一恍惚之间，他似乎便看见那身影已是转过身来，威严冰寒的无情目光死盯着他一动也不动，似乎下一刻，就将是一场狂风暴雨袭来……
直到这时，贾蓉本就脆弱无比的精神防线终于是崩溃了。
他当即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对着那道身影疯狂磕着头，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取得原谅……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后，他方才忽然听到了一句惊疑不定的呼喊声。
“蓉…蓉公子?”
听到此话，他恍然之间抬起头，便见有一小厮连忙走了上来，想要将跪在地上的他努力扶起来。
可贾蓉本就生得有些高大，所以那小厮费了好一番劲之后，却仍是扶不起来地上的贾蓉，一时之间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最后还是身后的一个清立身影走上前来，出手相助，才与他共同发力将地上的贾蓉扶了起来。
直到这时。
贾蓉疯狂无端的情绪浪潮才终于是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也猛然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失态，连忙将身旁二人的搀扶甩开后，就是转身伸手快速抹去脸上的泪水，整理起了身上衣服。
另一边。
且不提一阵发怔，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荣国府小厮，便是贾琛，瞧着眼前慌乱的贾蓉，一时之间也都是有些搞不清其人在做什么……刚刚那般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连连磕头的模样，他与旁边小厮可也都是亲眼撞见了。
嗯……这贾府果然是会把正常人给逼疯的，自己今后还是要少来才是。
想到这，贾琛稍顿一顿之后，便是看着眼前的贾蓉开口问道：“这位便是蓉哥儿吧？”
贾蓉这时也终于是整理好了自家的仪态，心中无比尴尬之下，本想严词恐吓身后二人勿要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可如今忽然听到这话，也是不由一怔，当即就是疑惑转过身来。
“你…你是何人？”
此话一出，倒也不用贾琛再主动解释什么，一旁的荣国府小厮已是拱手将贾琛的身份道了一遍。
当听到贾琛来自金陵，又颇受贾政等人的重视之后，贾蓉一时也是不免有些惊疑起来。
想了一想后，当即就是尴尬对着眼前的贾琛拱了拱手。
贾琛见状，稍想了一想后，面上便是疑道：“刚刚蓉哥儿这是……”
“哦……”贾蓉闻言忙声应道，“近日以来我家老爷身子总是不爽利，人看着较之以往都是消瘦不少，我这个做儿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刚刚也是情急之下，方想着跪地祈天赐福，让老爷身子赶快好起来些……”
啧……真是孝感天地。
贾琛听到这般话，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为好。
于是面上便是轻点头应道：“蓉哥儿能有这份孝心，你家老爷知晓了过后，定然也会极为欣慰……”
“哪里…哪里。”
贾蓉闻言愈发尴尬，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是连忙岔开了话题问道：“还不知该如何称呼?”
听到这话，贾琛也是笑道：“如若算来，我应是大上你一辈……”
大一辈?
贾蓉闻言，倒也没有纠结什么，便是打蛇上棍，拱手道了一句：“原来是叔伯……叔伯可是特意赶来祭祖的？”
“正是。”
“哦……”贾蓉此时也已是恢复到了平日那般精明模样，伸手引道：“那便快快跟着侄儿一同去吧，想来此时，祖祠之中人也应是不少了。”
一旁的贾琛听到这话，自然也是含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