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得中廪生
经过贾赦这么一闹，莫说是旁边尴尬不已的贾政，贾琏等人，便是后面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贾环，此时都似乎是嗅出了几分不和谐的气息……场间的氛围顿时也是有些异样起来。
如此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也差不多就要到祭祀的时候了，可众人却依旧是迟迟不见贾珍的身影。
贾政见状眉头也是微皱，刚想吩咐一人去询问一番，赖二的身影却是忽然出现在了祖祠外间。
只见他缓步走进来，拱手对着祖祠之内的贾府老老少少说道：“珍老爷派小的过来向诸位传话……老爷说他前些日子刚染了风寒，不良于行，今日试了好几次都是下不了床，实在是来不了了，所以便让小的过来向诸位告个罪。
今日的祖祠祭祀，老爷也已经是提前吩咐过了，便让蓉少爷代他好生主持一番……”
此话说罢，那赖二也不管场间其它人是如何表现，便是连忙朝贾政，贾赦等人这边走了过来，恭敬拱了拱手。
“老爷吩咐小的代他向大老爷，二老爷问好……”
贾政见状一怔，随即便轻点了点头问道一句，“珍儿的身子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的……”赖二闻言也是连忙点头应道：“吃了几副大夫开的药膳之后，看着便已是好多了，蓉大奶奶她们也都一直在旁照顾着的。”
听到这话，贾政又是点了点头。
这时，贾赦也在一旁捻须道：“珍儿如今正值壮年，可这身子骨怎么看着比他两个叔叔都要差上许多了?”
赖二闻言，心中也是一慌，面上却是忙拱手回道：“老爷前些日子为了清查府上多年积帐，便一直是没怎么吃好睡好，又不巧遇上了一次倒春寒，这下便是彻底病倒了。”
“待你回去之后转告珍儿，平日里需得多注意身体才是，年纪轻轻便如此糟践身子，实在不是好事……”贾政闻言也是轻摇了摇头。
“是……”
半柱香后。
既然贾珍来不了，那此番祭祖除却贾政，贾赦寥寥几人外，自然便也只有贾蓉有资格代为主持。
过程倒也不复杂，便是先将三牲，五谷六斋等祭品一一摆放整齐，随后由贾蓉亲自鸣锣开道，打开祖祠大门，点燃香烛，念诵《请神文》，恭请众贾氏先祖的神魂降临。
然后便是所有人参神叩首，再由几位辈分比较高的族老念诵祭文，内容大概便是歌颂贾氏先祖功德，祈求祖宗庇佑之类的，再之后便是献礼，侑食，焚烧祝文，纸钱……直到最后又一次鸣锣开道，送走祖宗神魂之后，此番清明祭祖便算结束了。
别看说的简单，可真等到这一套复杂的祭祀流程一一完成，却也是差不多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天色都已是有些暗了下来。
祭祖完成之后，众人自然也没有再留在此地的理由，一时也都是准备再攀谈几句后，便各回各家了。
另一边。
贾琛也再一次婉拒了贾政让他留在府中居住的邀约。
可在这时。
祖祠外间却是突然慌慌张张地来了一个小厮，面色显得十分急切，守在祖祠之外的赖二见状，眉头就是皱起，当即严厉呵斥道：“整日慌慌张张地做什么？若是惊扰了祖宗神魂，有你这厮好果子吃!”
那小厮被这一喝，也是连忙躬身拱手急道：“赖管事……外间来了一个官府衙役，说是有急事要报!”
官府衙役?
赖二闻言有些惊疑起来，顿时又是追问道：“他可说了什么事？”
“说是有件大喜事……”
大…喜事?
莫不是老爷又受了什么赏赐?
贾珍做为国朝勋贵，平日里宗人府倒也偶尔会送些番邦进贡的东西到这府上来，以示皇恩浩荡，勿忘功臣。
一念至此，赖二稍一斟酌过后，便是吩咐那小厮将外间衙役引进府来，那小厮受令而去，不一会后，便是引来一个衙役打扮的到了此处。
那官府衙役此番倒也没有急着讨要赏钱，反而是先对着门外赖二，以及祖祠内的贾府众人大声道了一声贺，随后便是从怀中小心取出了一张细心收好的官府文书。
这时，祖祠内贾府众人的好奇目光也皆是被吸引了过来。
而很快，那衙役便是将手中的文书摊开，大声念了起来。
“顺天府提督学院为院试事：照得应天府金陵童生贾琛，年及弱冠，身中面白。今蒙顺天府提督学政、翰林院侍讲学士秦柏瀚大人考教，擢取庚子科通州院试第四名，补廪膳生员，例给官廪，每月支米六斗，折银三钱。今查照旧例，造册转详。”
此话一出，满场顿时陷入寂然!
一时之间，众人脸上也满是数不尽的震惊与疑惑……
金陵…贾琛?
廪生?!
另一边。
那衙役照例念完手中制式文书之后，当即便是满脸喜色，连忙躬身对着场中众人拱手笑道：“恭喜恭喜……敢问新晋的秀才郎贾琛，如今可在这府上吗？”
然而言罢过后，他却是好一会都没有得到回应……
莫不是也不在这府上?
正有些疑惑之时，方才是赫然听到了一声清朗应声。
“我便是贾琛。”
听到这话，他稍一抬起头，果然便是见到人群之中，有一身着青袍，面容俊逸的青年朝自己缓步走来。
当即脸上便又是挂起喜色，连忙上前几步，言笑晏晏地将制式文书递给了眼前之人。
贾琛接过文书，细看一眼之后，心中却也终于是尘埃落定。
没有什么欣喜若狂，也没有刻意平静，有的，反而只是些许感慨。
日夜辛苦，来回奔波，如今……总算是有了回报!
回到现在。
那衙役见眼前俊逸非常的贾琛似走了神一般，一动不动，心中也不由有些暗暗嘀咕起来。
贾琛这般模样，他倒还算是能够理解，毕竟数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中，难免有些不敢相信，又或是心绪激荡。
可这场中的其他人……怎地就是如此不懂规矩?
不是说这贾府……富贵非常吗？
就在衙役考虑着要不要咬牙厚上脸皮主动开口之时，却是忽然见到后方又是快步走上前了一人。
另一边。
直到走上前来，亲眼看到了贾琛手中文书上的官方工笔之后，贾政这才好似真正回过神了一般，脸上终于是露出了惊喜，感慨与不敢相信等等复杂难言的表情。
对于贾琛中生员一事，他虽一直都是颇有信心，可真到了如今，却仍是不免一阵心潮激荡。
毕竟如今贾琛所中的……乃是真真切切的廪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