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名字

一个星期后，燊城外围。

戒格百无聊赖地跟在大刀子带领的巡逻队后面，站得东倒西歪，时不时做两个鬼脸，逗得前面的队友捧腹大笑。

“我说你怎么搞的，这才多久就成这样了？刚来的时候不是挺有精神的吗？”九梠笑着说道。他是个瘦高的男人，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队伍里除了大刀子，就属他和戒格关系最好，因为戒格出手阔绰，每次请客时，九梠总是点酒点得最多。不过戒格并不在意这点小钱。

“是啊，就你这样的，还是回城里当你的大少爷吧。”汐也调侃道。

“汐姐，你怎么这么说呢？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少爷，我就是个实习生。”戒格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演技浮夸。

“你不是少爷，能出手这么大方？”豕反问道。

“没办法，家里人关心我，钱给得多。”戒格耸耸肩，不以为意。

汐和豕是一对情侣。汐长相标志，身材高挑，隔着衣服都能隐约看出腹部的马甲线。豕则是个留着胡渣、杂毛刘海的高大男子，长相英俊，在外城这群人中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帅哥。

这几人都是大刀子的队员。城防队的结构很简单，一个队长带四个队员，队长之上是总队长和副总队。队员们通常不称呼自己的队长为“队长”，而是直呼名字或外号，只有总队长和副总队才会被称为“队长”和“副队长”。每个小队的任务不同，有的负责巡逻，有的押送物资，还有的负责保养枪械。

戒格要找的瑞秋，正是大刀子的上级——副队长。然而，戒格来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却连瑞秋的面都没见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刀子哥，怎么从来没见过副队长和队长啊？她们平时都在干什么？”戒格忍不住问大刀子。

“她们一般不露面，我们这些负责巡逻的，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大刀子回答。

“啊？”戒格显得更加失落。

“看你这样子，你小子是看上谁了吧？”豕一脸玩味地看着戒格，饶有兴趣地调侃。

“那又怎么了？我们家小戒格长得这么帅，还年轻，一看就讨人喜欢，配那两个女的，哪个配不上？”汐夫唱妇随，跟着豕一起调侃。

戒格并不在意他们的玩笑，继续问大刀子：“那怎么样才能见到队长她们呢？”

“你要是真想见，可以直接去找啊，又没人拦你。”大刀子淡淡地说。

“啊？这什么意思？”戒格一脸茫然。

“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内城人，又是乐花队长亲自保荐的，要是有事找她们，可以直接去。”

“是吗？那我明天就去。”戒格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晚上，五人来到距离大本营不远的一家小酒馆。酒馆里热闹非凡，许多人喝着酒，吹着牛。他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四杯烈酒，戒格则点了一杯橙汁。

“我说你都这么大了，该不会还没喝过酒吧？每次来都是点橙汁，想当初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是把酒当水喝的。”九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戒格。

“我还未成年，当然不能喝酒了。”戒格理所当然地反驳。

“想当初在我的家乡，我和族人们都是喝酒驱寒的，大到快入土的老人，小到八九岁的小孩，都会喝酒。”豕喝了几口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那你这酒量怎么这么差？”九梠不合时宜地吐槽了一句，瞬间打散了豕的悲伤。

“哎呀！你这个小胡子什么意思？要跟我比酒量？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就没醉过，当初三缸酒下肚，脸都不带红的。”豕举起酒杯，挑衅地看着九梠。

“就你？别吹了。”九梠不甘示弱，也举起酒杯。

看着两人一杯接一杯地拼酒，众人哭笑不得。戒格却在这时好奇地问大刀子：“为什么你们的名字和我见过的那些人的名字不太一样？”

大刀子有些疑惑：“哪不一样？”

“就是你们的名字有些带数字，有些不带，而且字也和我们的有很大差别。”

“名字前面的数字代表出生月份，是为了提醒家人自己的生日，也代表了家里人对我们的重视。虽然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几乎所有城外人名字前的数字都有类似的意义。”

“那那些没有数字的呢？像豕哥和你这样的？”戒格继续追问。

大刀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试图压抑住情绪，但那些痛苦的回忆一旦被勾起，便如潮水般涌来，越是压制，越是难以呼吸。

“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家人了。没有人会记住我们的生日，所以名字前的数字也就失去了意义，我们就会把它抹去。”大刀子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刀子哥。”戒格愧疚地道歉。

“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还没点伤心事呢？等你以后经历多了，也会有那种提起就让你难过的事。”大刀子勉强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我告诉你，那些没什么经验的女孩子最喜欢我们这种有故事的男人了，尤其是带着忧郁气质的，比如我。”

戒格心里一阵酸楚，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刀子。和这些常年在外城风吹日晒的人不同，戒格虽然没有父母，但他有老毛怪。老毛怪对他很好，几乎有求必应。他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可能就是他九岁那年为了买一台电脑，给老毛怪当了三个月的助手，结果还把实验室给炸了。

人和人之间本就不平等。按理说，戒格应该感到庆幸，但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