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第十章：锈蚀的工牌
苏媛被打印机的嗡鸣声惊醒，掌心铜质工牌的锈迹渗进掌纹。浴室镜面突然龟裂，渗水的加班表上浮现血丝般的数字：“你逃不过考勤审计。“镜中传来机械女声，她猛然后退撞翻漱口杯。
“苏小姐？“地铁里戴鸭舌帽的老人按住她肩膀，1997年的工牌别在他起球的夹克领口，“你父亲出事前三天，在更衣室塞给我这个。“老张枯瘦的手指在公文包拉链上停顿，“他说...如果某天你脖颈的星星疤开始发烫...“
呼啸而过的列车盖住后半句话。苏媛接过浸着碘伏味的牛皮纸袋，发现封口火漆印着母亲护士帽的轮廓。“张叔，当年安全绳断裂的调查报告...“她刚开口，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打印机碳粉般的黑屑。
“28层...咳...千万别去财务...“老张的身影随着报站声模糊，不锈钢座椅上只余下一枚1997年的工牌扣。
电梯镜面映出苏媛脖颈的星形疤痕正在发红。28层按钮自动亮起时，金属壁渗出父亲的声音：“媛媛，把加班表...撕了...“这分明是他临终呼吸机里的气音。她攥紧纸袋，指甲在“违规操作记录“的钢印上掐出月牙痕。
“果然来了。“行政主管的高跟鞋声混着打印机吞吐的节奏，她手中的蓝色文件夹滴落淡黄液体，“和你母亲一样，闻到血腥味就扑上来。“
苏媛的脊背抵住冰凉的档案柜：“十五年前你篡改过护理记录。“她盯着对方胸牌上2008年的入职日期，“那晚ICU的监控...“
“嘘——“主管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压住她嘴唇，“你父亲坠楼时，手里攥着的可不是安全绳。“她突然翻开文件夹，泛黄的安保合同上，父亲签名处粘着半片碎裂的工牌。
怀表逆时针转动的滴答声中，苏媛抓起沾着蜡油的档案盒。铁柜轰然倒塌，1998年的考勤卡带如瀑布倾泻。“你以为找到怀表就能逆转时间？“主管的笑声像卡住的复印机，“这表链是当年你母亲的止血带。“
窗外炸雷劈亮档案室。苏媛在闪电中看清盒内物件——染血的护士表盘上，母亲的照片正在褪色，日期永远停在2009年6月15日，她最后一个夜班。
“当年你接生的早产儿...“主管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贴上来，“现在可是坐在董事会呢。“她冰冷的呼吸喷在苏媛发烫的疤痕上，“你的椎间盘置换手术费，刚好够买他半克干细胞。“
苏媛撞开消防通道的瞬间，漫天飞舞的A4纸割破她手腕。暴雨中工牌在掌心发烫，锈迹剥落处显出母亲用针头刻的暗语：“星星是伤痕，也是钥匙。“
夜班公交碾过水洼时，手机自动播放语音留言：“苏小姐，您父亲的工伤复议已超二十年追诉期。“播音员的声音突然扭曲成父亲的咳嗽，“媛媛...别相信...考勤机里的哭声...“
海报模特的马赛克下，星形疤痕渗出蓝色墨迹。苏媛抹去雨水，看见广告牌背面用荧光笔写着：“老张死于2003年档案室火灾。“而此刻仪表盘显示：2023年9月28日，23:59。
第十一章：末班车上的亡魂
夜班公交的自动门缓缓闭合，潮湿的皮革座椅渗出消毒水气味。苏媛攥着发烫的工牌落座，发现车窗上的雨痕正逆流成父亲工号数字。前排孕妇的挎包突然开裂，掉出沾着胎心监护贴片的考勤机。
“车票。“司机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后视镜里，他的脖颈处隐约可见星形疤痕，正随着雨刷器节奏明灭。
苏媛递出工牌的瞬间，扫描仪突然喷出蓝色火焰。车票打印机吐出的竟是母亲当年的排班表，背面用胎心监测墨水写着：“别让他碰到怀表。“
孕妇突然呻吟着抓住扶手，羊水顺着座椅缝隙滴落。苏媛要去按紧急按钮，却发现车载显示屏跳动着父亲坠楼监控的雪花画面。“别多管闲事。“司机猛踩油门，孕妇的工牌从衣领滑出——2003年入职，编号与老张火灾死亡报告上的见证人编号一致。
孕妇的指甲突然掐进苏媛手腕：“他给了你什么？“她另一只手撕开孕妇装，腹部皮肤竟布满打印机进纸口的齿轮纹路，“把老张偷走的胶片交出来！“
公交车急转弯撞碎广告牌，荧光涂料在雨中燃烧。苏媛用怀表挡住对方的手，表链突然绞住孕妇的工牌。2003年的塑封照片开始融化，露出下面2018年的新照片——正是此刻痛得扭曲的孕妇脸。
“你们在喂养什么？“苏媛扯断表链，怀表玻璃碎渣刺入孕妇的齿轮腹部，“用二十年工龄换干细胞续命？“
车载广播突然插播新闻：“...制药厂旧址挖出百余枚工牌...“播音员的声音突然变成主管的冷笑：“苏小姐，你正在乘坐的这辆公交，用的可是你父亲骨髓提炼的润滑油。“
孕妇的腹部爆开，飞出铺天盖地的考勤卡。苏媛抓起安全锤砸向车窗，玻璃裂纹中浮现父亲坠落时的脸。怀表在震动中发出最后一声鸣响，母亲的声音刺破雨幕：“跳！“
她纵身跃入燃烧的广告牌残骸，工牌在火中褪去锈迹。2018年的孕妇在车厢里尖叫：“你的椎间盘已经被抵押了！“公交车冲入跨江大桥的浓雾，车载时钟永远停在了2003年9月28日23:59。
苏媛在江堤上呕吐，发现掌心攥着的不是工牌，而是半片染血的婴儿脚环。脚环内侧刻着母亲的字迹：“他们用你的脐带血做了第一份考勤表。“
第十二章：急诊室里的考勤机
苏媛踉跄着撞开急诊室玻璃门，手腕滴落的血在挂号单上洇出考勤条形码。分诊台护士的胸牌闪过红光，她脖颈处的星形疤痕与苏媛的伤口产生共鸣般刺痛。
“工伤认定号。“护士机械地敲击键盘，瞳孔反射着心电监护仪的绿光。苏媛递出染血的婴儿脚环，扫码枪突然爆出火花：“错误：该员工尚未完成入职体检。“
消毒水气味中混着油墨味。苏媛被推进处置室时，发现缝合针末端连着微型打卡机。“别动。“值班医生口罩上的印花竟是公司LOGO，“你的病假额度只剩23分钟。“他手中的止血钳夹着带倒刺的考勤纸。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苏媛看见母亲的身影映在无影灯罩上。2009年的护士怀表从天花板垂落，表针疯狂旋转着指向她隆起的腹部。“胎儿心率140，对应本月KPI达标率。“医生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建议剖腹产取出考勤芯片。“
苏媛挣扎着滚下手术台，打翻的碘伏在地上漫成父亲工号的形状。她扯断心电监护电极片，显示屏上的波形突然变成老式打印机的进度条：“生命体征同步率78%，扣除本月全勤奖。“
走廊尽头的药房传出打印机轰鸣。苏媛倚着轮椅撞开铁门，成排的输液瓶标签在黑暗中闪烁：“阿司匹林——修复加班损耗的肝细胞；肾上腺素——冲刺季度指标的必须品。“最深处的冷柜里，冷冻胎盘排列成二维码阵列。
“你果然来了。“药架阴影里走出穿病号服的老张，他的静脉留置针连着考勤机数据线，“看看你真正的出生证明。“他颤抖的手指指向1998年的医疗档案，分娩记录栏盖着“产品合格章“。
苏媛撕开塑封袋，出生时刻栏赫然写着：“23:59，跨日结转工时自动顺延。“而母亲签名处按着血色星形指纹，与她颈椎的疤痕完美契合。
警报声骤然响起。老张突然掐住自己脖子，留置针喷出碳粉般的黑血：“快走...他们要用你的疤痕启动...“话音未落，药架轰然倒塌，冷冻胎盘滚落一地，在月光下显露出董事会的集体照。
苏媛逃向消防通道时，整面墙的药品柜自动翻转，露出无数闪烁的工牌。她自己的工牌在口袋里发烫，烫伤处浮现出母亲的字迹：“去B1层停尸房，找1998年4月的冰柜。“
电梯按钮涌出冷冽的寒气。当金属门映出她背后浮现的新星形疤痕时，车载广播的电子音突然在轿厢响起：“提醒您，椎间盘置换手术将于23:59自动执行。“
第十三章：停尸房的出生证明
电梯在B1层发出生锈齿轮的哀鸣。苏媛的工牌烫得几乎握不住，1998年4月的冰柜编号在绿莹莹的应急灯下渗出血珠。停尸房管理员从登记簿后抬起脸——竟是三年前猝死的同事小王，他脖颈的星形疤痕正在溃烂。
“你的预约时间是23:58分。“小王翻动登记簿，纸张撕裂声像极了考勤机吞纸，“超时要扣减生命额度。“他腐烂的手指指向苏媛隆起的腹部，那里不知何时缠上了母亲当年的止血带。
苏媛抓起冰柜把手，寒气瞬间冻住掌心。“你接生的那个早产儿...“小王突然凑近，腐臭的呼吸喷在她工牌上，“现在正等着你的椎间盘呢。“他胸牌上的死亡日期显示：2023年9月28日。
1998号冰柜轰然弹开，涌出的不是冷气而是打印机热风。成捆的考勤表包裹着婴儿襁褓，出生证明上盖着财务专用章。苏媛扯开襁褓系带，掉出的竟是母亲那枚护士怀表，表盘嵌着她刚出生时的脐带血样本。
“时间到了。“小王突然抽搐着倒下，停尸房所有冰柜同时弹开。无数工牌如蝗虫飞出，在空中拼成巨大的考勤机键盘。苏媛怀中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父亲坠楼监控的倒计时。
“他们用你的脐带做了安全绳。“母亲的幻影出现在更衣镜里，镜面映出1998年产房场景——董事会成员正用考勤表吸吮新生儿的心跳，“星形疤痕不是伤痕，是账本页码...“
冰柜深处传来打印机的轰鸣。苏媛掀开层层考勤表，在冰层下发现父亲的工作证正盖在婴儿尸体脸上。当她掰开尸体僵硬的手指，掌心里攥着的竟是老张在火灾中烧焦的工牌残片。
警报声撕裂死寂。小王腐烂的手突然抓住她脚踝：“你的体检报告...“他吐出带着碳粉的黑色血块，“在萧氏集团的档案室...“话音未落，停尸房大门被撞开，穿防护服的人影手持带倒钩的考勤机数据线逼近。
苏媛将怀表塞进婴儿襁褓，撞碎更衣镜跳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数据线抽打金属柜的爆响，以及机械的电子音：“生命体征数据同步异常，启动强制休眠程序...“
她在管道尽头坠入废弃档案室，1998年的月光正透过碎裂的窗棂洒在产房记录上。泛黄的纸张显示，母亲分娩时的心跳曲线被制成首张考勤表，而接生医生的签名处赫然印着萧氏集团的公章。
通风口突然涌入带着麻醉剂气味的冷风。苏媛攥紧襁褓中的怀表，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冷笑：“苏小姐，你的椎间盘正在手术台上等你。“月光照亮通风口外的人影——行政主管正抚摸着隆起的腹部，那下面隐约可见齿轮转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