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鬼宅
言小霜闻言，二话不说便直起身来跟着白衣男子掉头飞奔。
白衣男子其实也没有急事，不过是不想与碍眼的城卫继续纠缠。于是在好不容易甩掉城卫后，他便被言小霜连哄带骗地拖到她的宅邸前。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外形破败，随风而抖的宅邸，陷入沉默。
“这便是你家？”半晌后，他出声问道。
“刚买的宅子，因为闹鬼所以便宜。”言小霜想到了什么，登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之前这户人家想卖屋子，但是出价很高。于是我半夜出来在屋子四周扮鬼，努力了半个月，终于把这屋子变成了众人口中的鬼宅。屋主把房子低价卖给我时，还对我千恩万谢呢。”
“你这么做，不会觉得良心不安？”白衣男子瞥一眼言小霜。
“不会啊，我在附近的饭馆里吃饭时，听到这家的下人抱怨主人的蛮横无理。我让屋主吃点儿苦头，应该也没什么吧。”言小霜对白衣男子露出诡计得逞的狡黠笑容，一双圆眼亮晶晶的。
“你似乎总是在饭馆里吃饭。”白衣男子做出总结。
“没办法嘛。”
言小霜领着白衣男子进门，穿过厅堂，进入一间闲置的房间。只见屋里贴满了刺眼的黄色道符，桌子上还摆着两尊道师爷雕塑。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冷风，吹得屋中的道符沙沙作响。
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刚住进来的时候，这屋里贴满了道符，我好不容易才撕掉大半，就剩你这房间还没撕。”言小霜一边撕道符，一边不好意思地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我扮的鬼，可我住进来时，还挺害怕的……不过以后有你镇宅，我就安心多了，嘿嘿。”
“别撕了。”白衣男子忽然开口，阻止了言小霜的动作。
言小霜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哦，你怕鬼。”
“我只是觉得，它们没准能镇得住你。”
“什么？”言小霜没听清白衣男子的话。
“姑娘就是想要个宠物镇宅吗？”白衣男子顺势坐到墙边的床榻上。这屋子里除了床和摆雕塑的桌子，也就没别的了。
“不是啦。以前我有个宠物，它是一头大白鹅，名作花花。它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鹅，我见你第一眼时，就想到了它，嘿嘿。”言小霜望着白衣男子的眼睛亮晶晶的，“这几天我正想着要养一只新宠物，结果你就出现了。我觉得，我们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
白衣男子淡淡看言小霜一眼。从言小霜对诸多事情的反应来看，她似乎是比寻常少女都要机灵一些。然而不知怎的，唯独在面对他时，她的脑袋就好像坏掉了。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福气。
“对了，我叫言小霜，以后你叫我小霜就好了。”这才想起自报家门的言小霜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摇晃身体，“你呢，我叫你什么？”
白衣男子陷入沉默。
“那我就叫你二花吧，你没意见吧？”言小霜率先出声。
白衣男子的脸顿时黑成锅底，但是他终是什么话都没说。
“那个……二花啊，你这房间是简陋了些，日后我会给你好好置办的。以前我们家花花吃穿比我都好，我会让你过上比它更好的生活的。”言小霜信誓旦旦地说话。
二花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随便你，我都行”的样子。他默然许久，才再次开口：“你平时都做什么？”
“这……”言小霜见他忽然这样问，一时间有些怔然，“要说我的工作，其实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工作，是什么工作？”二花的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唔……我是个食客。”
“食客？”
“嗯，很多人觉得我吃相讨人喜欢。不少饭店酒肆的掌柜找到我，雇我去店里吃饭，吸引其他客人。”
“所以你才会总去饭馆。”二花轻轻点头，“这么不正经的工作，倒是适合你。”他不经意间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言小霜已经走到他面前，将脸凑得极近。
“你做什么？”二花迅速躲开言小霜伸向他的魔爪，后背贴紧了墙壁。
“摸摸你呀。”言小霜一脸坦然，继续靠近。
二花眼疾手快，揭起身后一张道符“啪”地贴在言小霜的额头上。言小霜一时间呆住，没再靠近。
二花轻呼一口气，才道：“你可知什么叫男女授受不清？”
“知道啊，”言小霜点头，“可你是我宠物啊。”
不知为何，二花觉得有些头疼。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揉按起太阳穴来。
“以前我经常摸花花的长脖子，花花也很喜欢。”言小霜扁一扁嘴，显得有些委屈。然而她不是不识时务的人，见二花一脸嫌弃，只得把身子和手缩回去，依依不舍地拿眼睛打量他。
二花见她如此，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不忍。“就算是宠物，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宠物。”他沉默半晌，说道。
“也是，还是要循序渐进。”言小霜立刻又有了精神，看来二花不是完全排斥她，那就好办了，毕竟来日方长。“那二花，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她顶着道符，迈着轻快的步伐转身走出门去。
房间总算安静下来。二花静默片刻，随即迅速翻身下床，仔细查看床底桌底，然而什么都没发现。他再次站起身来，猛地发现言小霜正顶着道符，自门缝中探进脑袋悄无声息地看他。他不可抑制地发起冷汗来，许久之后才定住了神。
“又怎么了？”二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生无可恋的意味。
“你……你不会趁我睡着后……跑掉吧？”言小霜期期艾艾地问道。
“不跑。”二花一脸无奈。
“真的吗？”
“真的，我说过的话，不会变的。”二花笃定地说道。
二花一副正气凛然，一诺千金的样子，令言小霜十分满足，安心去睡了。
二花等了很久，确定言小霜不会再次折返后，便迅速向怀中摸去。他一直有被人碰触后便起严重红疹的怪毛病，所以常备药瓶在身。他功夫了得，平时几乎无人能近他左右，只是今天言小霜的“抱腿”过于突然，令他措手不及，这才没能防住。
然而偏偏是今天，他忘记带药。二花的心情迅速低沉下来，他强忍住反胃的冲动，艰难地卷起裤腿，想看看被言小霜的碰触过的地方，到底变得怎样凄惨。然而令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他的腿，竟然没有一丝异样。皮肤依然白皙，如丝般顺滑。
他默然躺下，看着结满蜘蛛网的墙角愣神。脑海深处，没来由地回响起言小霜的话——
我觉得，我们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