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章 神游太阴
喻太公轻声宽慰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陈腴意识一点点儿沉沦,只能以心声回应道:“你再这么说些屁话下去,就真来不及了。”
喻太公解释道:“咱又不是侃大山,心念流转,快逾闪电,放心吧,不耽误事儿。”
陈腴骂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喘不上气,要死了,难受啊!”
喻太公不紧不慢道:“你先冷静下来,至少保证神思清灵,我才能传你法诀。”
陈腴只觉心累,无力叱骂这个小老儿,“别说风凉话了,谁家死人还能平心静气的?”
喻太公笑道:“谁没死过呢?我就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这种感觉,也没什么好怕的。”
陈腴无言以对,只觉躯壳还在本能的挣扎坠落,而神思则是将要飘然离体。
不过看老喻这副老神在在的奚落模样,陈腴也知道他是成竹在胸,不怕自己真死了。
随着那股抽离之感愈加强烈,陈腴已然可以平心静气了。
“说吧老喻,你造的局,如何化险为夷?”
“什么我造的局?我怎会害你出夷入险?不过将计就计而已,”喻太公呵呵一笑,终于步入正题,“现在时机,刚刚好,我先教你天罡三十六法中的导出元阳,然后是元神出窍,神游太阴。”
“你真现教啊?”陈腴哭笑不得,“不说我能不能学会,学会就可以不死吗?”
喻太公道:“自然不能,但是神游太阴之时,体内法力自成结界,可以守护肉身。”
陈腴一针见血道:“我哪来的法力?”
喻太公回答:“你不就泡在月华之中吗,还能入宝山而空回?继续修持月浴之法,量入而出,细水长流。”
“我现在泡在水里,怎么神游太阴?”
“爱莫能助啊,你自己找水中月吧,追本溯源,向月华浓郁处寻吧。”
陈腴哂笑,“你倒是真放心我……”
喻太公仿佛听不懂好赖话,笑道:“这是自然。”
陈腴无奈,抓紧道:“你先说怎么导出元阳?”
“元阳者,人生之基,先天一炁气,系于肾精,乃炼精化气之根。人在气中,气聚即生,气亡则死。导出元阳,先当采药,九息服气……”
陈腴抓住重点,打断道:“等等!你叫我现在怎么服气?倒灌几冷水倒是不难。”
喻太公十分敷衍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自己想办法变通吧。”
陈腴觍颜道:“要不,老喻你再使使劲,试试看能不能再次降神,帮我代劳了?”
喻太公却道:“我教你,不代表我自己会,这法诀难背,你先别打岔,让我一口气说完,不然又要从头开始了。”
陈腴只得忍气吞声,委实是敢怒不敢言。
喻太公又喃喃自语一番,竟真从头开始,语速极快。
直到断续之处,才稳妥下来。
陈腴用心聆听,又是入耳了一些意守肾精,存思化精,心神为炉,元阳为药的概念。
真是苦不堪言。
老喻明摆着是靠不住了,也不知从哪看来的法诀?
倒背如流尚且不能,更别说向其求解了。
喻太公洋洋洒洒五千言说完,陈腴也万幸自己还有耳闻则诵的本事。
却丝毫难免生疑,“老喻你真的只是个黄冈岭小老儿吗?为什么能懂自己都不曾修炼的道法神通?”
喻太公不答,一篇导出元阳之法刚届时,又开始论法授道,这次是元神出窍。
陈腴也是噤声,怕乱了脑子。
“夫神者,有元神焉,有欲神焉。元神者,乃先天以来一点灵光也。”
陈腴不由头大,真是忍不住才骂道:“老喻,我现在奄奄一息,生死关头,你能不能屁话少说?”
喻太公却是置若罔闻,又道:“炼神者,炼元神,坎离合体而复干元。元神凝,则思虑之神自然泰定,内外兼修,成仙必也……”
陈腴再不打岔,专心听着,虽然晦涩,但好在读过书,并非如堕五里雾中。
这修行之道,通衢广陌。
术、流、静、动,左道旁门,洋洋大观。
喻太公不紧不慢,陈腴神思勉强流转,逐字分析,这太阴炼形,便是静字门法。
陈腴皱眉,“老喻你莫要欺我没看过闲书,这不是那《西游释厄传》的内容吗?”
喻太公老怀甚慰,“看来你跟着李夫子几年,确是学到不少东西。”
陈腴过目不忘,便是摘书之言道:“休粮守谷,参禅打坐,入定坐关之类,修成也似窑头土坯,未经水火煅炼,一朝大雨滂沱,必滥矣……”
喻太公和声道:“旨在用功,学成可入定坐关延寿立命,学精也能成仙得道。”
陈腴不疑有他,便是催促他少些旁征博引,直接开宗明义。
喻太公也依他。
原道是依法驱使元神进入太阴,此身蹔死,然魂魄未散。
七魄营侍,三魂守宅,三元权息,太神内闭,真灵犹醒。
修炼时,肉既灰烂,血沉脉散,可五藏自生,白骨如玉,甲发仍长。
速成三五载,迟则二三十载,功成元神返,肉身瞬息复元,且成不灭仙体。
陈腴坠于渊中,无法喟然长叹,只道:“最快都要三五载?那我岂不是连尸体都泡烂了……”
喻太公戏谑道:“不会的,水里冷,也没鱼,泡着不烂,啃不着。”
陈腴没好气道:“老家伙,这镜子窟果真深不可测,我什么时候能沉底啊?”
“沉底是不可能了,你现在已经不下坠了就是。”
“为什么?”
喻太公语焉不详道:“再沉下去,你就该触碰到禁忌了。”
陈腴无奈,“都这时候了,你还打哑谜?”
“没办法,山中人谈虎色变,但遇着此地,圣人也得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喻太公只道:“你先修炼吧。”
陈腴有些破罐子破摔,“都这时候了,最快三年五载的修炼,也不急于一时了吧?等我出去,你的破庙早都塌了,说不得就是那黄惊大王摇身一变,取而代之成为一方福德正神。”
喻太公正色道:“少些自轻自贱,你半日筑基得百日程功,眼下困窘,对你而言,何足挂齿?早些修炼便早些回来,今天还要摆黄菜呢,少了你这个庙祝不行。”
陈腴闻言,大吃一惊。
“老喻,你可别诓我?我哪是什么天纵之才?”
喻太公呵呵一笑,“我也没说你是啊,只是庸中佼佼便也够了,快些修炼吧,我这边也没法与你神交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