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苏寻的笔记

万小千的声音从紫竹林外传来，声调不高，但传播范围非常广。

而且声音韵律，带有一丝安抚心神的效果。

就算在闭关的关键时刻听到这种声音，也不会因受到打扰而走火入魔。

显然，这是一种特殊秘法。

苏寻先从居住的木屋中，拿出一个包裹，然后快步出去迎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距离一月之期，可还有好几天呢。”

万小千表情变得紧张：“难道还没有画好？不要紧，一两张也可以。”

苏寻笑道：“当然不是，最近文思泉涌，水准大进，不仅提前完成，还额外多制作了两张。”

万小千松了口气，恢复笑容：“那就好，多出来的两张，我也一并收了，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看到对方的反应，苏寻心绪有点复杂。

曾经打个土匪，都要砸几百灵石的万小千，竟然会为几张回光符紧张。

万家这次危机这么大吗？

苏寻拿出一个封灵盒，递给万小千：“除了回光符，还有一些三级灵符，你看着出价吧。”

虽然有了储物袋，不过封灵盒有封禁灵气的作用，能令符箓的品相好点。

要把符箓卖出好价格，包装态度必不可少。

这些灵符，他故意用了两者不同字迹。

不是不信任万小千，而是他要为自己的提升，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但解释太多，又容易露出破绽。

让对方自己脑补，得出结论才最保险。

也就是蔡君扬那个逗比，总是让自己破防。

“好。”

接过封灵盒，万小千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拿出一些东西，献宝一样递给苏寻，“这是松文墨和流光纸，专门为你从郡城买来的好货，刚到货就给你送来了。

本想着帮你提升一些成功率，没想到是我见识浅薄，低估了你的天赋呀。”

这也是他提前上门的底气，有了这个理由，约定提前五天也不会觉得突兀。

看着松文墨和流光纸，苏寻有点无语。

还有撞礼物的。

该不会两人的货，是同一个镖局送来的吧。

“来的刚好。”苏寻摆出满意的表情，没告诉他已经有人给自己送过一批了。

而且这东西是消耗品，再多也不嫌多。

成为三级制符师，还能制作少数四级灵符的苏寻，现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就好。”万小千笑了，开始清点灵符。

苏寻看着万小千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难受。

曾经的万小千，虽然资质很差，但自信从容，谦和大度。

今天的万小千，谦和气质犹在，却多了点虚假，自信从容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特别的成熟。

这样的姿态，苏寻曾经也有过，上一世开始承担家庭责任时，就是这副模样。

等万小千清点完，苏寻打开了刚拿出的包裹：“还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没问题，我一定做到。”万小千先答应，再接过苏寻手里的东西。

这是十几封写着名字和地址的书信，还有一本笔记。

打开一看，是一些制符技巧讲解。

从调制符墨，到下笔收笔，一步步都非常详细。

苏寻解释道：“我年少时学习制符，共请教了18位制符师，得到了他们的经验，博采众长，这才做到青出于蓝，有了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

只是我生性自私，为了一点独门绝活，明明看出他们最经常犯的错误，却没有告诉他们。

如今，我已无需卖低级灵符为生，就把自己制作低等灵符的经验总结下来，可以在用低等材料的时候，提高一点成功率。

我希望借助万家商会的拓印法器，将笔记复制几份，和书信里他们制符的错漏之处一起送给他们，也算是对于影响他们饭碗的弥补吧。

再过两个月，这本笔记再多拓印一些，放在青阳县的书屋，供人借阅吧。”

万小千呆住了。

半晌，他拱手道：“佩服。”

他心里清楚，苏寻这番措辞根本站不住脚。

丹阵符器修仙四艺中，制符师数量最多，特别是底层制符师。

青阳县以制符为生的低级制符师有数百人，入门灵符知识，更是可以从青阳观免费学习。

你不教，有的是人教。

只要学费给够，那些底层制符师哪个会不愿意？

多一个人抢饭碗？制符师这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至于反过来指点？

你一个刚入行几年的新人，指点人家几十岁的老符师，哪个愿意听你的？

苏寻的制符成功率高，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啊。

借助万家商会的信誉背书，他们才会认真考虑，书信里的专门指点。

这才是苏寻，请万小千帮忙的原因。

而且，这本笔记的价值也极高。

底层制符师，成功率10%的算是熟手，15%的算高手，20%的算学究。

而苏寻的成功率，达到了惊人的50%.

就算是万家商会的制符大师，使用和苏寻一样的符纸，去制作一二级灵符，也无法达到这样的成功率。

只是苏寻为人低调，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见笑了。”苏寻同样拱手。

他制符成功率50%的事情，只有万小千知道，因为苏寻知道，以万小千的家世，不会因此心生嫉妒。

蔡君扬也不会嫉妒，但以他的性格，有可能会把这当成炫耀资本，得意的讲给别人听。

可别人不知道的是，苏寻根本没有成功率的概念。

他认为，失败的情况分三种：改变惯用的材料，尝试全新的法力运行路线，以及制作超越自身等级的灵符。

手抖不算。

只要不冒险，按照成功经验，标准的法力运行方式，规规矩矩画符，怎么会有失败的说法？

请教老制符师时，苏寻试着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被当成自大，直接轰了出去。

直到他的见识增加，才明白各种失败的可能性，让他大开眼界。

比如，法力会在笔画上流转，在笔画交错时，如果法力恰好对冲，制符就会失败，但就算不注意这点，发生对冲的概率也不到1%，很少有人在乎这点细节。

可是一张灵符，有时会出现几十次交叠，累积起来，失败率就可怕了。

好的符纸，更是能‘容纳’这种失误。

别的失败范例，就不一一列举了。

别人注意不到这点，就会总结出“节奏”之类的办法，恰好能进一步降低失败率，就把这当成了成功经验。

苏寻也解释不了，因为只有自己能捕捉法力对冲。

这是苏寻独特的天赋。

于是，苏寻只好以自己的‘成功’作为参照，总结了18位制符师所有的‘失败’情况，将两者进行对照，后来又在和其他制符师交流时，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能切实帮助别人，才有了这本笔记。

相当于有了标准答案，再根据答案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