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玲治疗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经验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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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证治各论

肺胀的病理性质多属本虚标实,其治疗在《黄帝内经》中就有所体现。《灵枢·胀论》曰:“其于胀也,必审其诊,当泻则泻,当补则补,如鼓应桴。”指出胀病的治疗特点是速用泻法,才可使邪气外泄而解。除此之外还应判断分清虚实,当泻则泻,当补则补。

《金匮要略·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篇曰:“咳而上气,此为肺胀,其人喘,目如脱状,脉浮大者……”叙述了肺胀的临床本虚标实的临床表现。标实为痰浊、水饮、寒凝、瘀血和气滞;痰有寒化与热化之分;本虚为肺、脾、肾气虚,晚期则气虚及阳,或阴阳两虚。其基本病机是肺之体用俱损,呼吸功能错乱,气壅于胸,滞留于肺,痰瘀阻结肺管气道,导致肺体胀满,张缩无力,而成肺胀。针对肺胀“欲作风水”之证,提出“发汗则愈”即汗法的治疗原则。

隋代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提出“肺气有余宜泻之,肺气不足宜补之”的治疗方法。《丹溪心法》中首创活血化瘀法治肺,提出:“养血以流动乎气,降火疏肝以清痰”治疗痰夹瘀血碍气而病的法则。后世医家对此两法遵循继承者颇多,如明代医家孙一奎在《赤水玄珠》中即总结仲景及丹溪之法,提倡治疗肺胀以“散邪为重”及用“收敛消瘀之剂”为主;王纶在《明医杂著》提出“实脾行水”“清金降火”“培元气、补肾水”“补脾肺、生肾水”等治疗原则;虞抟在《医学正传》中提出:“肺胀者,主收敛。”即采用敛肺法的治疗原则,沈金鳌在《杂病源流犀烛》中也认为肺胀“本为肺经气分病”,治疗宜以调气收敛为主,“即挟痰挟血者,亦不离乎气,不得专议血,专议痰也”。《杂病广要》提出“急以温暖镇坠固气药投之”及“温中下气等药治之”的治疗方法;《证治汇补》提出“养血以流动乎气,降火以清利其痰”“发汗以祛邪,利肺以顺气”“气散而胀,宜补肺;气逆而胀者,宜降气,当参虚实而施治”的治疗法则。

历代医家总结了多种肺胀的中医辨证系统,包括六经辨证、八纲辨证、气血津液辨证、脏腑辨证等,因此各个医家根据自己的认识又提出不同的辨证分型,概而言之,总体以虚实为纲,同时又对各种兼夹证有各自的发挥。

一、辨证要点

(一)辨虚实

肺胀的本质是本虚标实,要分清标本主次,虚实轻重。一般感邪发作时偏于标实,平时偏于本虚。晋代陶弘景在《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中描述虚证为“肺虚则鼻息不利;实则喘咳,凭胸仰息”。实证则表现为“必咳喘逆气,肩息,背痛,汗出憎风”。标实为气滞、痰阻、血瘀、寒凝,早期气滞痰浊为主,渐而痰瘀并重,并可兼见寒凝、气滞、水饮错杂为患。后期痰瘀壅盛,正气虚衰,本虚与标实并重。肺胀患者咳声响亮,为实证咳嗽;咳声低怯,为虚证咳嗽;咳声重浊,为风寒或痰浊咳嗽。肺胀喘而气盛息粗,呼吸深长,脉浮大滑数有力者为实喘;喘而气弱息微,呼吸浅表,慌张气怯,脉微弱或浮大中空者为虚喘。

(二)辨病位

肺胀病变首先在肺,继则影响脾、肾,临床表现为食欲下降、夜尿频频、少气不足以吸、水肿乏力,后期病及于心、肝,可见心悸怔忡、失眠、不能平卧、颈脉怒张、胁下痞硬等表现。从六经病位看,若病在表则表现为头痛恶寒、肢体酸楚、胸闷气急,脉浮,病在里则可见口渴欲饮、腹胀便秘或大便溏泄,脉沉。

(三)辨兼夹证

实证需辨兼气滞、痰阻、血瘀、寒凝:气滞表现为呼气困难,憋闷,胁肋胀痛,苔薄白,脉弦或长;血瘀表现为喘气伴胸部刺痛,面色晦黯,口唇指甲青紫,舌隐青、紫黯或见瘀斑、瘀点,脉细、弦或涩、结代;寒凝表现为畏寒,四肢逆冷,面色青灰色,舌质淡,苔薄白,脉伏、沉细、或沉迟;痰阻表现为喘而多痰,不易咯出,肢体沉重,恶心头晕,面色黄白虚浮,舌体大有齿痕,苔白腻或黄腻,脉濡或滑,或弦,或促。虚证辨具体的气、血、阴、阳虚:气虚表现为咳嗽无力,气短、懒言、心慌,舌质淡、胖嫩或有齿痕,脉濡,或沉细,或结代;阳虚在气虚的基础上出现畏寒肢冷,精神倦怠,自汗,面白,舌质淡或胖,脉沉细,或沉迟;血虚表现为面色淡而无华,心悸怔忡,失眠多梦,脉细或涩;阴虚表现为咳喘心烦、口干、盗汗,舌质红,少苔,脉细数或促;如阳虚甚则阳脱,表现为四肢厥冷,大汗淋漓,精神萎靡,表情淡漠,面色苍白,或黯淡,或淡红,舌质黯淡,脉微欲绝。

(四)辨复合证

如内有停饮,又复感风寒,则可成为外寒内饮证。感受风热或痰郁化热,可表现为痰热证。痰浊壅盛,或痰热内扰,蒙蔽心窍,心神失主,则神志不清、嗜睡甚至昏迷;痰热内闭,热邪耗灼营阴,肝肾失养,阴虚火旺,肝火夹痰上扰,气逆痰升,肝风内动则发生肢颤,抽搐;痰热迫血妄行,则动血而致出血。亦可因气虚日甚,气不摄血而致出血。病情进一步发展可阴损及阳,阳虚不能化气行水,成为阳虚水泛证;阳虚至极,出现肢冷、汗出、脉微弱等元阳欲脱现象。

二、辨证分型

1.标实证

(1)气滞痰瘀:

喘累胸闷,以呼气困难为甚,伴咳嗽痰多,色白或呈泡沫,喉间痰鸣,喘息不能平卧,胸部膨满,憋闷如塞,面色灰白而黯,唇甲发绀,舌质黯或紫,舌下瘀筋增粗,苔腻或浊腻,脉沉细或弦滑。

(2)风寒内饮:

恶寒,周身酸楚,鼻塞身重,咳逆喘满,甚者不得卧,气短气急,咯痰白稀,或呈泡沫状,胸部膨满,或有口干不欲饮,面色青黯,舌体胖大,舌质黯淡,舌苔白滑,脉浮紧。

(3)痰热郁肺:

咳逆喘息气粗,口渴欲饮,胸中烦热,面红身热,汗出口渴,痰黄或白,黏稠难咯,胸满烦躁,目胀睛突,或发热,或微恶寒,溲黄便干,舌质黯红,苔黄或黄腻,脉滑数。

(4)痰饮凌心:

喘咳气逆,倚息难以平卧,咯痰稀白,心悸,表情淡漠,嗜睡,甚或神志不清,谵妄,烦躁不安,面目肢体浮肿,小便量少,怯寒肢冷,面唇青紫,舌胖黯,苔白滑,脉沉细。

2.本虚证

(1)肺气虚:

喘促短气,气怯声低,喉有鼾声,咳声低弱,痰吐稀薄或不易咯出,自汗畏风,极易感冒,舌质淡红,脉软弱。

(2)肺肾两虚:

呼吸浅短难续,咳声低怯,胸满短气,甚则张口抬肩,倚息不能平卧,肢软乏力,咳嗽,痰如白沫,咯吐不利,心慌,形寒汗出,面色晦黯,舌淡或黯紫,苔白润,脉沉细无力。

(3)阳虚水泛:

喘咳不能平卧,咯痰清稀,恶寒,面浮,面色㿠白,下肢肿,甚或一身悉肿,脘痞腹胀,或腹满有水,纳差,尿少甚至尿闭,心悸胸闷,面唇青紫,舌胖质黯,苔白滑,脉沉虚数或结代。

三、治法各论

根据标本虚实,分别选用祛邪扶正是本病的治疗原则。肺胀为慢性疾病,急性发作多由感受外邪诱发,一般感邪时偏于邪实,侧重祛邪为主,根据病邪的性质,分别采取宣肺祛邪(辛温、辛凉),理气化痰(温化、清化),温阳利水(通阳、淡渗),活血化瘀,甚或开窍、息风、止血等法。慢性迁延不愈或平时缓解期偏于正虚,侧重以扶正为主,根据脏腑定位和阴阳不同,分别以补养心肺,益肾健脾,或气阴兼调,或阴阳兼顾。正气欲脱时则应扶正固脱,救阴回阳。历代医家处理虚实、寒热、阴阳两端,往往兼顾着手,祛邪与扶正只有主次之分,常常相辅为用。

1.温肺化饮法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寒者热之……清者温之。”在同篇之中还有“治寒以热”“治清以温”的论述,指出了针对寒性疾病要用温热性质的药物进行治疗,即《神农本草经》所言“疗寒以热药”。汉代始见具体治疗慢阻肺(肺胀)的条文,张仲景在其《伤寒杂病论》中曰:“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不仅确立了外感寒邪或内有寒饮证肺胀的治疗大法,还列出小青龙汤(麻黄、五味子、干姜、芍药、细辛、桂枝、甘草、半夏)治疗。该方证因水寒相搏,内外相引,饮动不居,水寒射肺,肺失宣降,故咳喘痰多而稀;水停心下,阻滞气机,故胸痞;饮动则胃气上逆,故干呕;水饮溢于肌肤,故可见浮肿身重;舌苔白滑,脉浮为外寒里饮之佐证,治疗宜解表与化饮配合。全方外散风寒,内化寒饮,实为内外兼治,一举两得之典范。

在《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中又曰: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麻黄、射干、生姜、大枣、细辛、款冬花、紫菀、半夏、五味子)主之。主治寒饮郁肺,痰结咽喉所致之肺胀。该方证肺胀患者乃寒饮郁肺,浊气上逆,则咳嗽,气喘;痰气搏结于咽,则喉间痰鸣,似水鸡声;浊气与寒饮相结于胸,则胸中似水鸣音;浊气不降而逆乱胸中,则胸膈满闷;痰饮随寒气而上冲,则吐痰涎;苔白腻,脉弦紧或沉紧,皆为寒饮郁肺结喉之征,治疗当温肺化饮,下气祛痰。该方温肺化饮,下气祛痰,主治表证较轻而寒饮内蕴之肺胀。

宋代朱肱《类证活人书》中记述了温肺化饮治疗肺胀者咳嗽、喘累的方案。运用六经辨证,对少阴证咳嗽气促使用加味真武汤、加味四逆散、猪苓汤。如少阴证咳嗽,四肢沉重疼痛,小便不利,自下利而咳,加味真武汤主之(真武汤加五味子、干姜。大抵伤寒水气,皆因饮水过多。古人治水气而咳者,病在阳,则小青龙汤主之;病在阴,则真武汤主之)。四肢厥逆,腹中痛,或泄利而咳,加味四逆散主之(四逆散加五味子、干姜)。下利六、七日,咳而呕渴,心烦不得眠,猪苓汤(猪苓、茯苓、泽泻、阿胶、滑石)主之。在此已体现了同病异治的思想,虽同为寒饮之证,却有在阴在阳之别,有在表在里之异,治疗也有发汗、利小便之不同。

明代张景岳的《景岳全书》中认为肺胀咳嗽者因于寒邪,寒气随时气入客肺中,所以致咳嗽。治疗当以辛温,得温其邪自散,治疗予六安煎(陈皮、半夏、茯苓、甘草、杏仁、白芥子)加生姜。对温肺之法,也有力度之不同,太阳少阳之异。若伤风见寒,或伤寒见风而往来寒热,咳嗽不止者,宜柴陈煎(柴胡、陈皮、半夏、茯苓、甘草、生姜)为主方。若寒邪不甚,痰气不多者,宜二陈汤加减。

2.行气化痰法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篇中已认识到肺胀患者有“咳逆倚息,短气不得卧,其形如肿”的表现,将痰饮与咳嗽病归为一篇,指出了痰饮是肺胀患者咳嗽、喘累的重要因素。陶弘景在《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载大泻肺汤(葶苈子、大黄、芍药、炙甘草、黄芩、干姜)寒热同调、化痰逐饮。朱丹溪在《丹溪心法》中云“肺胀而嗽,或左或右,不得眠,此痰挟瘀血碍气而病”,提示本病病理机制主要在于痰瘀互结,气机运行不畅。

除了前述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等用麻黄、桂枝、生姜、干姜、杏仁、半夏、细辛等疏风散寒之药有化痰行气之功外,槟榔、白前、陈皮等具有行气化痰作用的药物也出现在古代文献中。如《备急千金要方》中的泄气除热汤(石膏、白前、杏仁、白术、橘皮、地骨皮、赤蜜),治疗“病苦肺胀,汗出若露,上气喘逆,咽中塞如欲呕状”,方中白前、杏仁、橘皮、白术均有化痰行气之力,合赤蜜制其辛燥,药力持久,充分体现了行气化痰之法。《外台秘要》所载紫菀汤(紫菀、甘草、槟榔、茯苓、葶苈子),治疗“患肺胀气急,咳嗽喘粗,眠卧不得,极重恐气欲绝”。该方仿葶苈大枣泻肺汤之法,以葶苈子合紫菀、槟榔、茯苓化痰,甘草扶正,使痰浊除而气滞气促自止。

宋《太平圣惠方》中诃黎勒散(诃子、槟榔、桑白皮、茯苓、陈皮、麻黄、甘草、枳壳、紫菀、半夏、杏仁),治“上气,咽喉窒塞,短气,不得睡卧,腰背强痛,四肢烦疼,腹满不能食”。该方不仅有半夏、紫菀、麻黄之化痰,更有茯苓、陈皮、枳壳之健脾行气除满,乃肺脾同调之法。

化痰之法,除了《金匮要略》中的“温药和之”以外,历代医家亦注意到痰热为患。晋代《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中载小泻肺汤:葶苈子、大黄、芍药清热化痰逐饮。

唐代《备急千金要方》以橘皮汤治疗肺中痰热证之喘累(橘皮、麻黄、柴胡、干紫苏、杏仁、宿姜、石膏)。方中石膏八两重用,合麻黄、杏仁辛凉宣泄,清肺平喘,更加橘皮、柴胡、紫苏、老姜化痰祛湿,全方清肺中痰热而无碍中阳,治咳嗽喘累之肺热证。

宋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描述痰热表现为气壅上盛,脸赤口舌干,治疗予金沸草散(旋覆花、麻黄、前胡、荆芥穗、甘草、半夏、赤芍)、清心饮子(黄芩、麦门冬、地骨皮、车前子、炙甘草、石莲肉、白茯苓、炙黄芪、人参),两方前者偏降气清热化痰,后者偏清虚热化痰,兼益气扶正。古人治疗痰热,在使用清热的同时,亦不乏麻黄、半夏、姜等辛温之品,实际并未背离“温药和之”的原则。

3.化痰逐瘀法

《诸病源候论·诸痰候》曰:“诸痰者,此由血脉壅塞,饮水结聚而不消散,故成痰也”,痰、瘀之间又相互影响,痰浊郁久,肺气不宣,气机不畅,气不行血,血行不畅而成瘀,血瘀亦可生痰。

朱丹溪在《丹溪心法》中说:“肺胀而嗽,或左或右,不得眠,此痰夹瘀血碍气而病。”肺主气、朝百脉,全身血液都要会聚于肺,通过肺的呼吸运动,进行气体交换,然后输布全身,另外“气能行血”,血液能够正常运行,还需依赖肺气的推动和调节,因此肺之功能失调,必有碍于气血的运行,而气血运行失常,也会导致肺的失用。对痰夹瘀血者,朱丹溪认为,痰瘀互结,多合并火热邪气,治疗当化痰与清热并用。故《丹溪心法》曰:“痰挟瘀血,遂成窠囊。眩晕嘈杂,乃火动其痰,用二陈汤加山栀子、黄连、黄芩之类。”如食郁化热,火气上动,以黄芩为君,南星、半夏为臣,橘红为使,治疗方向即强调清热为先,以除生痰成瘀之诱因,兼以化痰。

明代李梴在《医学入门·咳嗽》中述:“肺胀满,即痰与瘀血碍气”。治疗以四物汤(地黄、芍药、当归、川芎)加桃仁、诃子、青皮、竹沥、姜汁之类,养血活血与化痰并施。痰瘀内阻者,可闻及腥臭气味,治疗此“瘀血碍气,胀且腥”者,轻者,予泻白散(桑白皮、地骨皮、粳米、甘草)加生地、山栀、牡丹皮、麦门冬、桔梗;重者,加桃仁、大黄。如因跌打损伤,或兼外邪不解,遇风寒则咳,血紫黑色者,四物汤去川芎,加大黄、苏木为末,酒调服,以去心肺间瘀血,其通瘀之力尤强,后服人参养荣汤(人参、当归、黄芪、白术、茯苓、肉桂、熟地、五味子、远志、陈皮、杭芍、甘草)调理。

清代李用粹《证治汇补·肺胀》中对痰瘀互结者亦以养血活血化痰为法,化痰药寒热并用。其曰:“肺胀者,动则喘满,气急息重,或左或右,不得眠者是也。如痰挟瘀血碍气,宜养血以流动乎气,降火以清利其痰。用四物汤加桃仁、枳壳、陈皮、栝蒌、竹沥。”

4.豁痰开窍法

该法适用于痰浊壅盛,神志不清患者。《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曰:“太阴所至为积饮否隔”。痰浊积饮内盛,则阻隔气机,蒙蔽神窍。临床表现咳嗽喘促,咳痰不爽,喉中痰响如锯,表情淡漠,嗜睡,或神志不清,谵妄,烦躁不安,甚或昏迷,撮空理线,或肢体浮肿抽搐,舌质黯红或淡紫,或紫绛,苔白腻或黄腻,脉细滑。

治疗首推《奇效良方》之涤痰汤(南星、半夏、枳实、茯苓、橘红、石菖蒲、人参、竹茹、甘草),该方本主中风,痰迷心窍,舌强不能言。涤痰汤中人参、甘草、枳实均有益气行气之功,合橘红、半夏等化痰之品,兼石菖蒲通窍,正合益气化痰开窍之旨。临床治疗痰浊盛伴神志不清者,屡屡见效。

清代医家黄元御在《四圣心源·杂病解》中记载了化痰开窍醒神的运用:“痰涎胶塞,迷惑不清者,用葶苈散(葶苈三钱、白芥子三钱、甘遂一钱,研细,每服五分)下之,痰去则神清”。该方化痰与泻水饮同用,治疗的效果当表现在大便泻下稀溏,所谓“宿痰即从便下”。

对热象偏重,痰火内伏,喘累咳嗽,神昏肢颤者,《丹溪心法》载宁神丹[天麻、人参、陈皮、白术、当归、茯神、荆芥、僵蚕、独活、远志、犀角(水牛角代)、麦门冬、酸枣仁、半夏、南星、石膏、炙甘草、白附子、川芎、郁金、牛黄、珍珠、生地黄、黄连],功在泻火化痰、开窍醒神,兼养血活血。

痰热蒙蔽神窍者,《温病全书》载菖蒲郁金汤(石菖蒲、炒栀子、竹叶、牡丹皮、郁金、连翘、灯心、木通、淡竹沥、紫金片),该方清营透热,化痰开窍,治肺胀咳喘伴灼热汗出,烦躁不寐,神识时昏时清,夜多谵语,脉数舌绛,或四肢厥而脉细无力者。若风痰内盛,蒙蔽清窍,脘腹痞满,呕吐风涎痰饮酸水,头眩目瞑,头疼恶心者,治予《普济本事方》三生丸(半夏、南星、白附子)。另外,痰热者服安宫牛黄丸、紫雪或至宝丹亦可选择。

现代方剂如《上海市中药成药制剂规范》之猴枣散(猴枣、羚羊角、月石、沉香、青礞石、川贝母、天竺黄、麝香)、《北京市中药成方选集》之琥珀抱龙丸(甘草、天竺黄、防风、天麻、茯苓、羌活、川贝母、白附子、蝉蜕、胆星、桔梗、全蝎、僵蚕、钩藤、人参、牛黄、珍珠、琥珀、雄黄、朱砂、麝香),均符合清热化痰开窍之旨,对痰蒙神窍、热盛动风者均可选用。

5.补肺健脾法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中提到:“中央生湿……脾生肉,肉生肺。”指出了肺脾之间生理上密切相关。《灵枢·经脉》曰:“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脾足太阴之脉……上膈,挟咽,连舌本,散舌下”,指出了肺、脾、胃之间通过经络相连。肺胀日久,肺脾之气耗伤,临证见喘促短气,气怯声低,喉有鼾声,咳声低弱,痰吐稀薄,自汗畏风,极易感冒,舌质淡红,脉软弱。

《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篇曰:“虚劳里急,诸不足,黄芪建中汤主之。”该方功能温中补气,和里缓急,由小建中汤加黄芪而来,《神农本草经》曰黄芪“味甘,微温,主治痈疽、败疮、排脓止痛”,黄芪入肺经,固表,健脾益气,黄芪建中汤有温中健脾,补肺益气之效,为补肺健脾之开端。

《备急千金要方·脾劳第三》曰:“凡脾劳病者,补肺气以益之,肺旺则感于脾。”指出肺脾不仅相关,治疗也可从肺入手而治脾。对肺脾两虚之肺胀咳嗽,喉中痰涎,书中予八味生姜煎(生姜、干姜、桂心、甘草、款冬花、紫菀、杏仁、蜂蜜)治疗。干姜在《神农本草经》中谓其“味辛、温,主治胸满,咳逆上气,逐风湿痹,肠澼下利,生者尤良”,说明无论干姜、生姜,既治咳嗽气逆,又疗腹胀泄泻,该方健脾化湿,降逆除满,实为拓展经方的又一范例。

《外台秘要·肺胀上气方》载紫菀汤(紫菀、五味子、生姜、白石英、款冬花、桂心、人参、钟乳、麦门冬、桑白皮、大枣、粳米),该方润肺开郁、泻肺平喘、利水消肿、健脾渗湿,能治疗肺气不足,咳嗽,咽喉闭塞,短气喘乏,连唾不已,寒从背起,口中如含霜雪,语无音声之肺胀属肺脾气虚者。

《太平圣惠方·治上气不得睡卧诸方》载五味子散(五味子、陈皮、紫菀、贝母、杏仁、麻黄、麦冬、甘草、茯苓、柴胡)治“上气喘促,不得睡卧”。《神农本草经》谓五味子“酸温,主益气,咳逆上气,劳伤羸瘦,补不足”,五味子归肺、肾经,该方以五味子为君,合茯苓、陈皮之健脾理气,脾肾双补而不壅滞,兼有化痰之功。该书另载人参散(人参、陈皮、紫菀、茯苓、款冬花、射干、细辛、杏仁、石菖蒲)补肺脾之气,兼有行气化痰之功,治“上气咳逆,喉中不利”,以人参为君,健脾益气之力尤强。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之参苓白术散(莲子肉、薏苡仁、缩砂仁、桔梗、白扁豆、白茯苓、人参、甘草、白术、山药),治“脾胃虚弱,饮食不进,多困少力,中满痞噎,心忪气喘,呕吐泄泻及伤寒咳嗽”,此方为甘平培土生金之代表方,功能益气健脾,渗湿止泻,主治肺虚脾弱夹有痰湿之证,从脾入手而治肺,使食欲开,精神振则气喘自可缓解。

6.补肾纳气法

《素问·逆调论》曰:“肾为水脏,主津液。”肾阴肾阳为全身脏腑阴阳之根本,对津液代谢的所有环节都起着主持和调节作用。久病肾虚,或劳欲伤肾,肾阳虚弱,不能温化水湿,聚成痰浊。《素问·水热穴论》曰:“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肺主出气,肾主纳气,上下相交,呼吸乃和,人体的正常呼吸是肺肾升降运动的结果。肺胀患者若肺失宣肃,肾失摄纳,升降失调,则出现咳嗽、喘息或至不能平卧、呼多吸少、动则尤甚、咯痰等症状。如清代医家喻昌在《寓意草》中谓:“喘病无不本之于肺,然随所伤而互关……惟兼三阴之证者为最剧。三阴者,少阴肾、太阴脾、厥阴肝也。而三阴又以少阴肾为最剧。”《素问·痹论》篇曰:“肾痹者,善胀,尻以代踵,脊以代头。”历代医家通过补肾益肺的方法治疗虚证肺胀亦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仲景之书,微言大义。《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篇曰:“脉沉小迟,名脱气,其人疾行则喘喝,手足逆寒,腹满,甚则溏泄,食不消化也。”详细地描述了肾虚肺胀患者的脉象和短气乏力、不足以吸、腹满、肢冷的临床表现。该篇列肾气丸(炮附子、桂枝、干地黄、山药、山茱萸、丹皮、茯苓、泽泻)和薯蓣丸(薯蓣、当归、桂枝、神曲、干地黄、大豆黄卷、甘草、人参、阿胶、川芎、白芍、白术、麦门冬、防风、杏仁、柴胡、桔梗、茯苓、干姜、白蔹、大枣),可广泛用于治疗肺肾两虚之肺胀者。其中肾气丸以干地黄、山茱萸、山药滋阴益精,取“阴中求阳”之旨;泽泻、茯苓利水渗湿泻浊,疏利三焦,通畅阳气,加附子、桂枝辛热,助肾温阳化气,乃“少火生气”之旨,诸药合用,温而不燥,滋而不腻,助阳之弱以化水,滋阴之虚以生气,使肾阳振奋,气化复常而补肾益肺。

《神农本草经》谓薯蓣“治伤中,补虚羸,除寒热邪气,补中益气力,长肌肉。久服耳目聪明”,《本草纲目》谓薯蓣“益肾气,健脾胃,止泄痢,化痰涎,润皮毛”,薯蓣有脾肾双补之功。薯蓣丸重用薯蓣、大枣、甘草补中之虚,又用人参、白术、干姜、茯苓建中之气,治虚劳诸不足,另以当归、地黄、川芎、芍药、麦冬、阿胶补血滋阴,以桂枝、神曲、杏仁、柴胡、桔梗、白蔹、防风解风气诸邪,该方补中有泻,扶正祛邪并施行,甚合肺、脾、肾虚兼外邪不解之肺胀患者。

晋代《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中载大补肺汤(麦门冬、五味子、旋覆花、牡丹皮、细辛、地黄、竹叶、甘草)。该方以地黄、麦冬、五味子益肺肾之阴而敛气,旋覆花降气定喘,细辛宣肺止咳,竹叶滋阴除烦、清热生津,加甘草健运中气,全方补中有清,肺肾同治,适于肺肾两虚之肺胀兼虚热津亏者。

唐代《备急千金要方》载治疗肺肾两虚属寒证之方:防风、独活、川芎、秦艽、干姜、天雄、麻黄、山萸肉、五味子、甘草、桂心、山药、杜仲、人参、细辛、防己、菊花。治疗“治肺虚冷,声嘶伤,语言用力,颤掉,缓弱虚瘠,风入肺方”,即临床表现为形寒肢冷,气促伴语言缓慢无力,畏风易感冒等。该方无具体方名,用药以天雄、山药、山茱萸、杜仲、五味子补肾纳气,人参、甘草、干姜健脾益气,麻黄、细辛宣肺定喘,秦艽、川芎、菊花、防风疏风散邪,外散邪气,内补肺肾,治疗肺肾两虚外邪不去者。《备急千金要方》还载麻子汤(麻子仁、桑白皮、桂心、人参、阿胶、紫菀、生姜、干地黄、饧),治疗“肺气不足,咳唾脓血,气短不得卧”。该方虽云治肺气虚,但用药以地黄、阿胶补肾强筋骨,合人参、生姜、紫菀、麻子仁健脾益肺,实为补肾脾而益肺、纳气定喘之方。

宋代《太平圣惠方》载桂心丸(肉桂、川椒、甘草、当归、半夏、附子)。“治上气咳逆,腹中坚痞,往来寒热,令人羸瘦,不能饮食,或时下痢,腹中疼痛。”该方以附子、肉桂、川椒补肾通经脉,温动阳气,合当归养血,半夏除痰,甘草益气和中,适合肺肾虚寒之肺胀者。该书还载天门冬膏方(天冬、麦冬、款冬花、贝母、紫菀、白前、生地黄、杏仁、白蜜),“治咳嗽,肺脏壅热,咽喉闭塞,不得睡卧”,方中以地黄、紫菀、二冬滋肾益气,白前、杏仁宣肺平喘,能补肺肾气阴之不足,兼清虚热。

清代《证治汇补》中载有多个治疗肾虚肺胀之方。以咳为主者予六味丸加味(熟地黄、山萸肉、山药、泽泻、丹皮、茯苓、麦冬、五味子),治疗“肾虚水枯,肺金不敢下降而胀者,其症干咳烦冤”;肾虚夹肺热,咳而多痰者予加味二冬汤(天冬、麦门冬、生地、熟地、款冬、桔梗、贝母、紫菀、茯苓、甘草、沙参、栝楼霜),该方在二冬、二地滋肾纳气基础上加贝母、栝楼霜等清痰热之品,治肺胀“咳嗽属火盛水亏,痰涎腥秽,将成痈痿者”。肺胀以喘为主者,治疗当“气虚而火入于肺者,补气为先”,“肾虚水邪泛溢者,逐水下流”。书中载安肾丸(肉桂、破故纸、山药、石斛、白术、茯苓、肉苁蓉、萆薢、巴戟、蒺藜、桃仁、川乌),方以山药、破故纸、肉苁蓉、巴戟天等滋肾强精,又以白术、茯苓、萆薢利湿化痰,更以肉桂、川乌、桃仁温阳行气活血,化痰饮之凝滞,全方补中有行,滋中有利,治“肾虚水涸,气孤阳浮致喘者”。

7.治法小结

肺胀是正气虚衰,反复感受外邪,导致肺气不能宣降,清气难入,浊气难出,气壅于胸,痰浊水饮瘀血滞留于肺的病变,正虚与邪实构成了肺胀的基本病机。以祛邪为主者,当区别其寒热属性,正如《诸病源候论·咳逆短气候》篇指出:肺胀有“肺虚为微寒所伤”“肺虚为微热所客”等不同。另一方面,也要重视其内外合邪,同气相召,互为关联影响。如寒痰(饮)蕴肺者易为风寒所乘,表现外寒内饮证,治当解表散寒、温肺化饮,方如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痰热郁肺者,易为风热所伤,治当解表清里、清肺化痰,方如越婢加半夏汤、麻杏石甘汤、葶苈大枣泻肺汤。祛除寒性邪气,治疗上多用麻黄、桂枝、生姜、干姜、细辛等疏风散寒之药;若肺实热盛,治以清热宣肺,常用石膏、黄芩、葶苈子。

痰饮是肺胀的致病因素,又常和瘀血相伴为患,两者又均可阻碍气机,在具体治疗时尚需分清二者先后及主次关系,确定化痰与祛瘀的主从,或是痰瘀并治。化痰常以二陈汤为主方,随其邪正虚实配伍相应药物。如寒痰常伍干姜、细辛,热痰加知母、黄芩、竹沥,肺热腑实加大黄、栝楼等。病延日久,顽痰、老痰胶固不去者,以祛痰涤痰为主,方选六安煎、三子养亲汤、葶苈泻肺汤,药用芥子、半夏、桔梗、莱菔子、葶苈子、海浮石、泽漆、皂荚等。痰瘀阻肺,肺失吸清呼浊之职,涤痰汤合通窍活血汤,药用半夏、南星、天竺黄、炙远志、陈皮、茯苓、石菖蒲、郁金、丹参、赤芍、川芎、桃仁、红花、麝香等。

肺胀表现为虚证为主者,当从本论治,以补肺健脾益肾为主,分别予益气、养阴或气阴兼调,或阴阳两顾。由于肺、脾、肾三脏在生理、病理上互有联系与影响,故临床每多错杂并见,表现为肺脾、肺肾气虚,或肺肾阴虚、脾肾阳虚等不同证候,治疗上应区别主次,适当兼顾。肺脾气虚者,当补肺益气、健脾化痰,方用黄芪建中汤、参苓白术散、补肺汤、六君子汤加减,药用黄芪、党参、白术、茯苓、防风、半夏、陈皮、甘草、五味子、紫菀、桑白皮等;若肺肾气虚者,宜补肺益肾、纳气平喘,治疗予金匮肾气丸、薯蓣丸、麻子仁汤、加味六味丸等,药用党参、冬虫夏草、五味子、胡桃肉、坎脐、沉香、灵磁石、苏子、款冬、法半夏、橘红;肺肾阴虚者,当滋补肺肾,方可选沙参麦冬汤、七味都气丸加减,药用南北沙参、天麦冬、玉竹、花粉、百合、知母、山萸肉、五味子、冬虫夏草等;脾肾阳虚者,当温补脾肾、止咳平喘。脾虚甚者,可用苓桂术甘汤和二陈汤为主方,肾虚为主者,可予肾气丸合苏子降气汤。同时本病又以痰瘀内伏为病根,咳喘一时平息,但病根未尽去,一遇外邪则再次发病,故应“补虚不忘攻邪”,在补虚治本的基础上继续酌情使用祛邪化痰活血之品,故薯蓣丸中用柴胡、桂枝、防风,天门冬膏伍贝母、白前、杏仁,桂心丸中加当归、川椒,安肾丸中配萆薢、桃仁,皆是范例。

肺胀在临床上多表现为虚实夹杂、寒热错杂之证,常难用一法起效,故多采用攻补兼施、寒热并用等复法治疗,才能取得较好疗效。各法运用时应辨别虚实多寡,分清寒热主次,而采用“虚者补之、实者泻之、寒者温之、热者寒之”疗法,法随证立,方从法出,复法治之。临床运用时还应掌握“邪、虚、痰、瘀”四大病理要素的主次,结合辨病理性质、病理因素、病位等,灵活施治。

四、非药物疗法

《灵枢·经脉》篇曰:“肺手太阴之脉……是动则病肺胀满膨胀而喘咳……是主肺所生病者,咳,上气喘渴,烦心胸满……盛则泻之,虚则补之,热则疾之,寒则留之,陷下则灸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既指出了肺胀的病机,又描述了其主要证候表现和治疗原则。

晋代皇甫谧提出了针刺穴位治疗肺胀的取穴特点和具体治疗方法。《针灸甲乙经·五脏六腑胀》曰:“肺胀者,肺俞主之,亦取太渊。”《针灸甲乙经·邪在肺五脏六腑受病发咳逆上气》篇曰:“邪在肺则病皮肤痛,发寒热,上气喘,汗出,咳动肩背。取之膺中外俞,背三椎之傍,以手疾按之快然,乃刺之,取缺盆中以越之。”

唐代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记录了肺胀的外治法。患者若表现为“肺热闷不止,胸中喘急惊悸,客热来去,欲死不堪”者,予泄胸中喘气方:桃皮、芫花(各一升)。将上述药物煎汤后,以布手巾纳汤汁中,敷胸温四肢。该书还载有灸法:“肺胀气抢,胁下热痛,灸阴都,随年壮。穴在挟胃管两边相去一寸,胃管在心下三寸。肺胀胁满,呕吐上气等病,灸大椎,并两乳上第三肋间,各七壮。”阴都又名经中,为经外奇穴,有清热利湿,调经止带之功。大椎为督脉腧穴,为阳气所聚,能解表泻热、舒缓热病。乳上三肋间为中府穴,为手太阴肺经的募穴,有止咳平喘、清肺化痰的作用,用于治疗咳嗽、气喘。对虚证,如肺气虚冷用外治法:灸肺俞各二壮。该法还可治“肺风气痿绝,四肢满胀,喘逆胸满”,即可治疗肺胀缠绵难愈,长期咳喘消瘦者。肺俞穴,“主喉痹,气逆咳嗽,口中涎唾,灸肺俞七壮,亦可随年壮,至百壮”。孙真人治疗肺胀虚证擅取肺俞,且随患者年龄可逐渐增加艾灸次数以增强疗效。

宋代王执中《针灸资生经》记载了灸法治肺胀,谓“久嗽最宜灸膏肓穴,其次则宜灸肺俞等穴”。另外,穴取太渊治肺胀满膨膨,疗胸中气满不得卧,肺俞疗肺寒热亦是常用。书中还提出肺胀咳喘可根据脏腑辨证取穴,如肝咳刺足太冲,心咳刺神门,脾咳刺太白,肺咳刺太泉,肾咳刺太溪,胆咳刺阳陵泉。

元代针灸名著《针经摘英集》记录了辨证治疗咳喘的方法可供参考。如“饮水过多,腹胀气喘,心下痛不可忍”为水饮所致喘累,刺任脉中脘、气海二穴。少腹上有气冲者,兼刺足阳明经天枢、气冲、三里等穴,次针足太阴经三阴交穴。如“膈气喘息不止”者,为气滞中焦,治以刺任脉中脘。中脘乃胃之募穴,《难经》曰:“腑会太仓”,太仓即中脘,针刺中脘能通六腑之气也。具体针法是用毫针针入八分,次针足厥阴经期门二穴。如“热劳上气喘满,腰背强痛”者,为虚热内扰,刺足太阳经肺俞二穴,具体针法是针入五分,留七呼,可灸百壮。次针手太阴经尺泽二穴。

明代杨继洲《针灸大成》记录了治疗咳喘的外治法。肺胀咳嗽频频者,取列缺、经渠、尺泽、鱼际、少泽、前谷、解溪、昆仑、肺俞,可灸百壮,取膻中灸七壮。喘累者穴取曲泽、大陵、神门、鱼际、三间、商阳、解溪、昆仑、膻中、肺俞。

明代胡文焕的《养生导引法》为非药物治疗疾病的专著。肺胀患者当肺金过节(太过)反而自伤,出现肺气下陷,气短而喘等病症时,就可以采用心火(喜、呵)所胜(克制)肺金的相克关系,助心火的阳热,温肺而治气短或气喘,这就是“喜胜忧”,结合到六字诀就是肺有病时,可采用默念“呵”字的吐纳功来治疗。对咳嗽多痰者,用侧卧呼吸法来治疗。即“左右侧卧,不息十通,治痰饮不消。”“右有饮病,右侧卧,左有饮病,左侧卧,又有不消气排之,左右各十有二息,治痰饮也。”

另外,现代学者报道“培土生金”针刺法、穴位埋线、穴位注射、中药雾化吸入、耳穴贴压、拔罐、穴位贴敷、天灸疗法、中药灌肠、推拿、气功疗法等,对部分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有一定疗效,具体文献较多,本书不再赘述。

(杜 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