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堂堂武当，岂能怕事
张翠山的质问，宋青书虽心生不满和反感，但看在太师父面上，并未表露半分。
再怎么说，五叔也是太师父最钟爱的弟子，没有之一。
一旁的俞莲舟早就看出其中的微妙之情，这次出行，和侄儿朝夕相处。
见过青书所作所为、知晓他心中抱负；俞二侠感觉年轻不少，心中重新燃起了少年时快意恩仇的激情。
青书的一举一动，让俞莲舟回首半生，深深觉得：止戈为武、以杀止杀，有何不可。
“五弟。你年纪虽轻，然身在武当，也应听过师尊甲子荡魔。”
张翠山听得二哥的话，连忙正襟危坐，朝着武当山方向拱手作揖道。
“师尊荡魔壮举，小弟每每念想起，无不心潮澎湃。师尊行事，自然大有道理。但我辈怎敢和师尊相提并论？我们行侠仗义，理应得饶人处且饶人。”
听了张翠山的话，俞莲舟不置可否、只微笑不语。
出于兄弟情谊，又多年未见；于是俞莲舟就没将心里话说出来，怕煞了风景。
其实他很想问一句：青书此举，不正是在践行师尊当年荡魔的壮举么？
于是众人无话，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准备休息。
无忌亲眼目睹贺老三人头落地的惨状，受了不小的惊吓。
夜幕袭来之时，还一直哭哭啼啼，难以入睡。
此时已是暮春时分，岸边水田飞起不少萤火虫。
宋青书听着无忌的哭泣声，顿觉烦躁，他敲开了五叔家的舱门。
“无忌弟，莫哭。你要是睡不着，大哥带你上岸捉萤火虫。”
久居冰火岛的张无忌，何时见过会发光的虫子。
出于对大哥的无限信任，加上本身也贪玩好奇。
于是无忌当即抹了抹眼泪，翻起身，就要跟宋青书出船舱。
一旁的张翠山正准备喝止，却被殷素素摆手制止。
站在船头，临下船之时，宋青书喊了俞莲舟一声。
“二叔，我带无忌上岸捉萤火虫，你老人家要是无事，不如上岸赏月，一会咱们带无忌进城，逛逛夜市；无忌回大陆来，还没见识过夜市的繁华呢。”
船舱中的正在打坐练功的俞莲舟听完，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糊涂。
五弟夫妇从冰火岛回来，起初有无忌在旁；再然后就是大家在一起，小两口估计有很久没行周公之礼了。
于是他就坡下驴，跟着宋青书和张无忌下了船。
离了岸，宋青书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布囊，带着无忌四处捕捉萤火虫。
其间，他稍微回望了一下船只。
船在震动......船震......
这就完了？才不到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完了？
宋青书不由暗笑，难怪夫妻两身处荒岛十年，才有无忌一个孩子。
他之所以给张翠山和殷素素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是想安抚无忌的恐慌的情绪；
二嘛，离太师父寿宴不远了，想来五叔的死期也不远了；让他夫妻温馨一番，也算是少掌门我有好生之德。
从城中回来的时候，无忌骑在了宋青书的肩头，嘴里含着糖葫芦。
感受到无忌的喜悦，宋青书笑问：“无忌弟弟，还害怕么？”
无忌咬着糖葫芦，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紧紧地搂着宋青书的脖子，一脸依赖。
“有大哥在，无忌不怕。大哥会护着我的，对吧。”
宋青书哈哈大笑，抬起手掐了掐无忌肉嘟嘟的脸。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份，更像是无忌的父亲。
这一幕，落到俞莲舟的眼中，差点让这条硬汉潸然泪下，觉得眼里似乎进了沙子。
这就是我俞二热爱的武当啊，兄友弟恭。
从这天开始，张无忌彻底赖上了宋青书，每晚都要和宋青书一起，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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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船朔江而上，偏生遇见逆风，舟行甚缓。
这日已是三月廿九，离师尊张三丰的百岁寿辰已不足一旬。
船只到得武穴，进入湖北境内。
这晚到了富池口，才刚泊下船，准备过夜。
宋青书就听得岸上有细微的马嘶声响，他抬眼望去，远远地看见两骑马调转马头，向镇上驰去。
他内功精湛、目力极好，看见马上骑士离去之时，回望的方向，正是他们停船的地方。
“有人盯上咱们了。”宋青书回头朝着正在饮茶闲聊的俞莲舟和张翠山说道。
俞莲舟一听，眉头微皱，他看了张翠山一家一眼，轻吸一口气，说道。
“青书，你五叔归心似箭，想着早日回武当。给船夫加些银钱，让他们连夜行船罢。”
张翠山一愣，随即明白了二哥这话深层次的含义，脸上浮起感激之色。
对于俞莲舟的举动，张翠山能醒悟，宋青书又岂能不知？
以他对二叔的了解，曾几何时，堂堂余二侠会变得如此怯懦？
很明显，这是在为五叔一家考虑。
宋青书年少气盛、武功又强；区区几个毛贼，若是就此退了，未免太煞武当派威风。
这事传出去，于武当、于自己这少掌门，声名不利。
“二叔、五叔。堂堂武当，不惹事，但岂能怕事？这已是湖北境内，遇见区区几个毛贼，若是我们退了，未免贻笑武林。”
宋青书的话，如醍醐灌顶，点醒了俞莲舟和张翠山。
两人只想着路上少生事端，安安全全的回到武当山。
压根没往深层次考虑过。
都到家门口了，若还一再避让，传出去岂止是贻笑大方，简直是有辱师门。
“青书说得对。咱们今晚就住在这富池口。我倒要看看，有哪门哪派敢在这截杀俞二、张五和宋家雏凤。”
俞莲舟一改之前的谨小慎微，爽朗地大笑着，言语之间已将宋青书和他放在了平等的位置。
“青书，去取酒来。咱武当兄弟叔侄，今天就当着这轮明月，好生畅饮一番。”
俞莲舟一边说、一边取过酒碗，看这架势，是要在船头畅饮，给那些宵小之辈看。
出于对上次事件的反省，提过酒坛的宋青书，一把抓过准备私自上岸玩耍的张无忌，让他乖乖地坐在身边。
“无忌，挨着我，再乱跑的话，大哥打你屁股。”
这一幕，令俞莲舟十分激赏：有胆有识、心细如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