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崩溃列车（三）
孟琦琦红着眼睛跳起来，一副又惊喜又不可置信的模样。
其他几人却都觉得兰纱是故意编了谎话为了安慰孟琦琦，表情没什么触动。
壮汉嘲笑孟琦琦：“这话你也信？她说有车就有车啊，难不成一个死瞎子还能比我们五个大活人加起来聪明？”
柔媚蛇头不语，只是一味用眼神询问：主人，要撕烂这张臭嘴吗？
兰纱：“……”再等等吧。
孟琦琦有些绝望，但还是不肯放弃一丝机会，期盼道：“你真的知道第九车厢在哪里吗？那你快带我们去好不好！”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兰纱身上，跟着她走到六号车厢入口处不远。
只见兰纱缓缓开口，指尖向下，指向水中的倒影：“把车票给水里的列车员。”
水里？
开什么玩笑！
希望破灭，孟琦琦又一次崩溃了：“亏我还相信你。耍我们很好玩吗？”
像是在附和孟琦琦的话语，列车车身散发出的强烈腐臭味似乎更加浓郁了。
倒影里，混合着铁锈的怪异血色图标镶嵌在车身，仔细看上去竟是一大团血色肉虫，簇拥着，伸出小小的口器互相啃食、扭曲蠕动着。
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孟琦琦呼吸一窒，一阵风仿佛若有若无的手，拂过她的脊柱，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尖叫已经窜出喉咙。
兰纱轻叹一口气，看来不解释清楚，这群人是不会照做了。
“没发现什么吗？”兰纱询问。
眼镜男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水面：“倒影里的列车颜色更红。”
其他人则是摇头。
兰纱：“重点其实是，我们都没有影子。”
“这……怎么会这样……”众人头顶有如惊雷闪过，一时抽气声迭起。
他们一直关注着上方的黑雾，居然才发现。
兰纱继续说：“站台路灯离这里很远，后面几节车厢根本没有任何照明物品，但依然有光线足以让我们看清周围，这光是从哪来的呢？
从列车倒影的角度看，光源应该在列车斜上方。可如果这样，我们的倒影又为什么没有出现？”
“我知道一种说法……没有影子的……不是人……难道、难道……”不知道是谁恐惧的小声说道。
难道后面的句子并不完整，意思却很明了。听的人瞬间身子麻了一半。
兰纱无语，这届队友真是带不动。
“……这说明光源不在上方，而在水面，或者说，地面。所以水面不会有人影。”
短发女生眼眸中闪烁着惊恐，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所以我们看到的也不是列车的倒影？而是，另一辆一模一样的列车？”
兰纱点头，让他们试了一下搅动水面，发现“倒影”果然没有随着水波纹发生变形。
就像是透过盛水的玻璃碗看到的世界，并不受碗中事物变化的影响。
简直……难以想象。
众人看向兰纱的目光陡然转变。
兰纱默然，这回终于没人废话了，清净。
壮汉一声大叫又惹得兰纱嘴角微抽。
黑雾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溜到几人身后几米。
为了隐藏自己的靠近，它甚至有意控制了声音大小，让人总觉得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六人按照兰纱的指示，将车票垂直插入“倒影世界”木偶列车员的指缝间。
很快，随着一阵清脆叮当的铃声响起，水面恢复了平静，最后一块空地完全被黑雾笼罩。
*
伴随着壮汉的惨叫，车门砰得一声合上。
几人齐刷刷回头。
壮汉靠着车门，捂住屁股，表情狰狞：“刚刚下来的时候，是谁从后面踢了老子！赶紧滚出来！”
众人扭头，装作没听见。
虽然成功进来了，但眼镜男依旧心有疑问，压低声音：“倒影世界的车厢号也是相对的，这一届应该也是6号车厢，不是9号车厢。为什么我们还是能进来？”
兰纱唔了一声，没空解谜，只说了一句自己慢慢想吧，就率先走进车厢。
车厢坐得满满当当，刚好只有六个空位。
乘客们都面无表情，齐刷刷端坐着望向前方。
几人进来的一瞬间，无数双眼睛阴恻恻地望过来，带着一股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顶着令人窒息的凝视，兰纱脚步轻快，神色放松。
对久经副本的她来说，这些还是太小儿科了。
排在第二的眼镜男则明显是强撑着向前挪动了。
他的座位在23号座，在几人中是最前面。
很快他就找到了。
落座前，他习惯性地瞥了一眼身侧的乘客。
那人也正仰视着他。
惊鸿一瞥间，眼镜男发现这个乘客的脸庞忽然扭曲起来。
他的五官变得荒诞而怪异，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目光如毒蛇般紧紧吸附在眼镜男身上。
眼镜男瞳孔紧缩，身体骤然僵硬。
他强撑着恐惧移开视线，佯装无事发生，扶着把手缓缓坐下来。
椅背带来某种踏实感，眼镜男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如鼓点一般，每一次跳动都在敲打他的神经。
他稍稍放松，随意的抬起头来。
却发现，不知何时，前排的所有乘客竟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将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扭曲的神情，无数怨毒的目光正直勾勾盯着他。
*
其余四人先后找到自己的座位。
张强在眼镜男后几排。
壮汉没找到踢屁凶手，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撒气。
怀疑是兰纱，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
阴狠的目光在几人面上来回流转。
短发女生和孟琦琦恰好是前后座。
兰纱坐在车厢尾段，靠过道的位置。
左手边相邻的乘客是一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再左边应该是她的母亲，看上去三十多岁。
见兰纱向左转头，小女孩抱着布娃娃，笑嘻嘻地问：“姐姐，你说我的布娃娃好看吗？”
小女孩紧紧盯着兰纱，不放过她每个微妙的表情。
兰纱指指自己眼上蒙着的布条：“姐姐瞎了，看不见。”
“真的吗？”小女孩举起布偶，幽幽道：“那姐姐摸摸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