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上航行

欧维的手掌稳稳地握住舵轮，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海风夹杂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目光如同深海一般幽邃，透过茫茫夜色，似乎在寻找着某个未知的方向。

卡尔蜷缩在甲板一角，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住内心的恐惧。他的视线时不时地瞟向岸边的旧码头，那些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帆船在漆黑的夜海中缓缓前行，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哗啦”声。月光洒在海面上，破碎成无数闪烁的银片，仿佛是夜空坠落的星辰。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对吧？”卡尔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欧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觉得呢？”

卡尔的心跳漏了一拍，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可以帮忙。”

欧维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告诉你？然后让你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到处乱窜？”

卡尔的脸色涨红，心中既有愤怒又有羞愧。他咬了咬牙，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我只是不想像个累赘。”

欧维终于转过身来，目光如刀般锋利地盯着卡尔。

“累赘？”欧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讽，“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待着，别给我添乱。”

卡尔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的胸口起伏着，呼吸变得急促，嘴唇微微颤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帆船继续向前航行，海浪的节奏渐渐变得舒缓，仿佛在为这场沉默的对峙伴奏。欧维没有再理会卡尔，转身继续掌控着舵轮，目光依旧专注地凝视着前方的黑暗。

卡尔低下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刺痛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会成为欧维的负担。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眼眶微微发热。

“对不起……”卡尔的声音微弱，几乎被风声和海浪声掩盖。

欧维的耳尖微微一动，但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道歉没用，活下去才有意义。”

卡尔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望向欧维的背影。那个男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卡尔突然意识到，欧维或许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背负的东西也远超过他的理解。

“我会尽力不拖累你。”卡尔的声音坚定了几分，尽管内心依旧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欧维的手指在舵轮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兴趣。

卡尔站起身，踉跄着走向船尾，双手扶住栏杆，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他的心跳还未完全平复，但内心深处的那股不安似乎随着海风渐渐消散。他低头看着漆黑的海水，隐约能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张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憔悴。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卡尔再次开口，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似乎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无用。

欧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应：“暂时还不知道，但这片海域不适合久留。”

卡尔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隐隐觉得欧维的话里藏着什么深意。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帆船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朝着更深的海域驶去。卡尔的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他开始注意到远处的一些微光，似乎是渔船或商船的灯火。他张了张嘴，想要提醒欧维，但又怕自己的多此一举会引来对方的反感。

时间：23:00 PM，圣历157年7月5日（晚上），第一冰墙-海上

欧维的目光凝视着远处的微光，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些灯火并不在意。他依旧稳稳地操控着舵轮，手指轻轻摩挲着木质把手，仿佛在感受海风的节奏。卡尔站在一旁，眼神闪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些灯光……会不会是我们的人？”

欧维侧过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峻而淡然。“你想多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这片海域，谁都不值得信任。”

卡尔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了剩下的话语。他感觉到欧维的语气中隐藏着某种深深的戒备，仿佛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可能是潜在的威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船舷上的木质纹理，心中的不安再度涌上心头。

海风愈发猛烈，吹乱了卡尔的头发，冰冷的水雾拍打在他的脸上，带来一丝刺痛感。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欧维腰间的短剑上。那把剑的剑鞘依旧残留着淡淡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为什么救我？”卡尔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试探和疑惑。“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走，为什么带上我？”

欧维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救你？别自作多情了。”他转过头，直视着卡尔，目光如刀般锋利。“带上你，只是因为你还有用。

卡尔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船舷，指尖传来木质表面的粗糙触感，刺痛了他的掌心。欧维的话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心底，将那些刚刚升起的一丝感激和依赖彻底粉碎。

“有用？”卡尔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自嘲。“我能有什么用？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累赘，不是吗？”

欧维的目光依旧冷冽，仿佛看透了卡尔内心的挣扎和不安。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过身，继续操控着舵轮。帆船在漆黑的海面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迎着愈发强劲的海风，向着更深的未知驶去。

“你太低估自己了，”欧维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你有我需要的资源，或者说，你有我知道的资源。”

卡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欧维的意思。他想起了自己在港口市场上的那些交易，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信息和渠道。欧维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所掌握的那些秘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不甘，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欧维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和冷漠。“算计？不，这只是一场交易。你提供信息，我带你离开。各取所需罢了。”

卡尔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既有失望，也有一种释然。

欧维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前方的海面上，眸子里映照着远处零星的灯火。他的手指在舵轮上微微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海风呼啸而过，夹杂着咸腥的气息，拍打在两人的脸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卡尔站在他身旁，身子微微发抖，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信息？”卡尔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一般。

欧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卡尔看向远处。海平面上，一艘大型船只的轮廓若隐若现，甲板上闪烁着昏暗的灯光，宛如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那是谁？”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船舷。

“不清楚，”欧维淡淡道，目光依旧紧盯着那艘船，“但无论是谁，都不会是我们的朋友。”

卡尔的心猛地一沉，喉咙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他感觉到欧维的语气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甚至可以说是敌意。

“那我们怎么办？”卡尔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助。

欧维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冷笑。“避开它，或者……迎上去。”他说完，手掌在舵轮上轻轻一转，船身随之倾斜，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卡尔的身子随着船身的晃动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连忙抓住一旁的绳索，稳住身形，眼神中满是困惑和不安。

“你真的觉得我们能躲过去吗？”卡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目光紧紧盯着那艘逐渐靠近的巨船。

欧维没有回答，只是眯起眼睛，注视着对方船只的动向。他的手依旧稳稳地握着舵轮，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部分视线，但那双眼眸却锐利如鹰隼，透着无尽的冷静与决断。

卡尔见他不语，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那艘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看到甲板上人影绰绰，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他们在加速！”卡尔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惊慌。

欧维的眉头微微蹙起，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他的手指迅速调整了帆索，船身猛然倾斜，速度骤然加快。海浪拍打在船舷上，溅起的水花泼洒在两人身上，冰冷刺骨。

卡尔被突如其来的加速甩得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在船桅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顾不上疼痛，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艘越来越近的船。

“他们追上来了！”卡尔的嗓音几乎破了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欧维的脸色依然沉静，但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仿佛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他的手指在舵轮上飞速转动，船身在波涛中穿梭，试图拉开距离。然而，那艘巨大的商船显然更快，它的船首劈开海浪，气势汹汹地逼近。

卡尔的心脏疯狂跳动，耳边只剩下风声和浪涛的轰鸣。他死死抓住船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欧维的嘴角微微下沉，目光如炬地盯着那艘不断逼近的巨船。

“我们逃不掉的。”卡尔的声音嘶哑，几乎被风声撕裂。

欧维没有回应，只是猛然一拉帆索，船身剧烈倾斜，几乎要侧翻过来。卡尔一个趔趄，险些跌入海中，幸好他及时抓住了绳索，勉强稳住了身形。

“抓稳！”欧维的低吼声在风中显得格外冷硬。

卡尔咬紧牙关，手指紧紧扣住绳索，身体随着船身的颠簸左右摇晃。他的视线模糊，只能看到那艘巨船的影子如同山岳般压了过来，甲板上的灯火刺得他睁不开眼。

巨船上突然甩下一根麻绳梯，船上的人打了声招呼。

时间：24:00 PM，圣历157年7月5日（晚上），阿尔格斯-海上

欧维的手在舵轮上微微一紧，指尖感受到木质的粗糙与冰凉。他的目光如鹰隳般锁定在那根甩下的麻绳梯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味扑面而来，吹乱了他额前的黑发，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眸。

卡尔的身体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船舷的木纹里，指尖传来阵阵刺痛。他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喉咙发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噎在那里，让他喘不过气来。那双巨船上的灯火在他眼中晃动着，像是黑暗中窥视的野兽之瞳。

“他们要干什么？”卡尔的声音低哑，几乎被风声淹没。

欧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那艘巨船的甲板上快速扫过。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舵轮，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片刻后，他才冷冷开口：“看样子，他们想让我们上去。”

卡尔的瞳孔猛地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吞咽声。“上去？他们是谁？”

欧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淡漠却带着几分讽刺：“你觉得呢？在这片海域，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卡尔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德雷克。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指尖的疼痛早已被内心的恐惧掩盖。他抬头看向欧维，眼中带着一丝祈求：“我们不能上去，对吧？”

欧维没有看他，目光依旧锁定在那艘巨船上，声音低沉而冷静：“怎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