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被同化的印第安人
陆羽他们在天亮之前离开了小镇。
他们没有原路折返，而是向左侧出发，又折向南面，躲躲闪闪地走了不知道多久后，天放亮了。
一块光秃秃的又长又黑的石板坡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红隼没有带着他们继续前进，在石板坡前停下脚步，虔诚地默念着什么。
陆羽打老远就看到岩石坡上的彩绘，上面似乎记录了一些关于红隼部落的往事。还有一些内容，里面有一个特征异常明显的人被画上各种死法。
看上去似乎也是个印第安人，又有一些白人的特征。陆羽心想，恐怕是群众里面有叛徒啊。
很快，做完神秘仪式的红隼发现陆羽盯着彩绘，为他做了解答：“那个人叫做奥哈以撒，现在叫查尔斯。”
“他做了什么事吗？”
“他曾经是印第安人，后来被他的父亲带去了白人学校上学，所以改了名叫查尔斯。”
红隼又重复了一遍，
“长大之后他就为白人办事了，一个议员在他的提议下将我们现有的保留地分为六个，将每个地区分割成独立的地带让我们自己耕种解决温饱。”
“很标准的剧情，我猜接下来是土地有问题，契约有变动。”
“是的，我们被迫离开了我们的圣地来到这里。来到大部分土地都和这块石板一样的地方。”
听完他的话，陆羽仔细打量石坡，表面光滑，地势逐渐向上隆起。坡上的磐石坚硬、洁净，经受了数百年的冲刷后，其表面已经布满坑坑洼洼的异体囊。
顺着树木观察，它们居然是从光秃秃的岩石缝里生长出来的。数百年来，雨水流淌在这岩石坡上，在凹陷的地方形成急流，打着漩涡，把岩石坡的表面冲刷出了无数圆润的深穴孔洞。
到了旱季，这些孔洞又聚集了许多尘土和被大风刮来的种子，这些树木就这样奇迹般地从这些岩石缝里生长出来。
所以它们理所当然的不美，盘庚错节，瘤疤突起，七歪八扭，形状古怪。
“这个地区对树木尚且如此，更何况麦种？”
红隼咬着牙，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身穿警服满脸自豪地站在我面前，好像自己是我们的救世主似的。”
“来吧，来吧。”他说，“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救世主为我们带来了什么。”
他们在这里停留了片刻，转头向另一个方向出发。
随着他们不断前进，林带也越来越宽，红隼一直带着他们沿其北侧的边缘走着。
就在这时，树荫下的洞里突然窜出一只兔子，竖着耳朵蹲伏在那儿。
“我请你吃兔肉，怎么样？”红隼对陆羽说。
“我们看看谁请谁？”陆羽准备掏枪。
“嘘！”红隼示意他别动，“这里已经靠近那群白人的地盘了，别随便开火。”
说罢，他取下挂在马上的弓箭：“还是我请你吧，有时候枪未必有这个好使。”
“这样，那好吧。”
红隼轻笑，转头拉弓瞄准准备射击。
嗖！
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擦过命中了那只兔子，红隼仔细一看，兔子身上插着一根树杈。
回头，陆羽身边的树正正好好缺了一段。在他身旁，亨特瞪大了眼睛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
“tmd，简直tmd就是tmd的怪物。”亨特原封不动的记录下自己的这句话。
红隼盯着陆羽，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
“如果在我们部落，你一定是最受先祖喜爱的人，”他说。
陆羽捡起自己的战利品，把它递给红隼，对方把兔子挂在马鞍上。
晨雾未散时，他们穿过最后一片扭曲的树林。红隼突然勒马停在一处缓坡上，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白：“看吧，这就是白人的圣坛。”
坡下支着几顶褪色帆布帐篷，一大群苏族人正佝偻着背排成歪斜的队列。
三个戴宽檐帽的白人坐在木箱堆砌的“柜台”后，脚边散落着被撕开的麻布袋，泛黄的面粉像沙尘般随风扬起。
“每次领物资都要剥一层皮。”红隼翻身下马，解下腰间象征战士身份的骨链塞进鞍袋，“先交武器，再脱外套——他们说这是规矩。”
陆羽注意到帐篷外竖着带倒刺的铁丝网，两个持枪士兵正把某个老者的鹿皮靴踢进火堆。当轮到红隼时，戴金丝眼镜的文书用钢笔敲了敲登记簿：“红隼？上个月你们那群人闹事的罚款还没缴清。”
“我们拿的是发霉玉米粉，他不过想换袋盐。”
“那就再扣三磅面粉。”文书在账本划了道血红的斜线，身后壮汉抓起铁铲往麻袋里狠狠一插。
当暗绿色的块状物从破口滚落时，陆羽闻到了类似沼泽淤泥的腐臭味。
红隼突然抓住文书的手腕，露出他藏在袖口的银质酒壶：“用我们的土地换发霉面粉，用我们的河流换毒盐——你们连遮掩都懒得做了？”
士兵的枪栓声在晨雾中格外清脆。
“现在可以多领一条毯子和三件衣服。”
帐篷里走出个穿警服的男人，胸前的铜纽扣映着标准反派令人作呕的微笑的脸，
“雨季快到了，我特意为你们苏族人争取的福利。”
红隼的瞳孔骤然收缩。陆羽看见他后背肌肉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但最终只是抓起那条爬满蛀虫洞的破布。
当警官故作亲昵地拍他肩膀时，帐篷阴影里传来婴儿的啼哭，陆羽回头——某个母亲正把混着尘土的面粉搓成团喂给孩子。
红隼最终抱着那箱施舍来的衣服和破布返回他们身边，一直话不多的布鲁斯开了口。
“这衣服是旧的。”它不停地耸动着鼻子，“而且上面有天花病毒。”
“他们故意把保留地划在这片岩板上。”走回来的红隼开口，马蹄正踏过石缝里一株蔫黄的野草，
“就算领到好种子也活不成。等我们彻底受不了，他们就能名正言顺收回‘未被有效利用的土地’。”
远处再度传来孩童的哭闹声，他身上正裹着刚刚领来的毛毯，陆羽想起彩绘上那个被万箭穿身的叛徒画像。
当红隼把腐臭面粉撒向岩缝时，一群渡鸦突然从乱石堆惊起，黑色羽翼掠过查尔斯立在不远处界碑上的名字——“文明开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