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儿子出息了，父母走路都带风
“吹！使劲吹！凭你那双小短腿，就算抢了银行也白瞎，跑不出去两步就得让人摁地上。”
“妈，我这小短腿还不是您给生的？”江致远痛苦扶额。
不都说穷鬼才没有发言权吗，我腿短而已，怎么能受此等羞辱？
妈，您伤我！
冯玉兰女士才不关心他受不受伤：“别瞎扯犊子了，老实交代，你真赚了一万五千块？怎么赚的？”
“那是当然了，七天长假期间，我接了一个画漫画的大活儿，紧赶慢赶给人画完了，刚刚拿到钱。”
打这个电话之前，江致远就已经想好了措辞，回答的滴水不漏。
冯玉兰有些吃惊：“真的假的，就你画得跟狗爬叉一样的玩意，也能赚来钱？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等我把钱给您转过去，您不就信了？”
江致远拒绝继续解释：“来吧，给你的好儿子说说吧，咱家外头到底欠了多少钱？”
“欠的多了，大前年你爸心脏手术欠了五万五，这钱还没还上，去年我胃不好做手术，又欠了三万，加上你去济城上学借了一些，外头欠了少说也有九万多。”
说起这个事情，冯玉兰情不自禁的长吁短叹起来：“这人呐，有什么别有病，一病毁全家……”
“妈妈妈，咱不说这些！你一说这个，胃就难受，一难受又得花钱吃药对不对？咱不怕，以前儿子没本事，赚不到钱帮不到家里的忙，现在儿子赚钱了，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这样，我现在先把钱给你转回去，你看看欠谁的钱着急着还，先还上一些，剩下的等我再赚了钱，再一点点都还上！”
“行！哎，不行！远儿啊，你也别都打回来，自己留点，下个月我就不让你爸去给你打生活费了。”
“知道了，我留了一千呢……”
跟老母亲多说了两句，又乖乖听她絮叨了一番，江致远最后和她核对了一下银行卡号，这才结束通话，迈步走向银行。
保安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那个小兄弟，打听一句，画漫画真这么赚钱吗？你看我能不能画？”
“……”
……
……
秋日上午的阳光还不算格外炙热浓烈，温润的微风吹过山坡上的苹果园，枝叶轻轻摇曳，与包裹着香甜苹果的纸袋轻轻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冯玉兰接完儿子的电话之后，还是感觉有点不太真实，就好像犯了低血压的老毛病一样，精神有些恍惚。
以至于过来找她要水壶的江永岁捅咕她好几下，她都没回过神来。
“玉兰，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坐下歇会儿？咱不贪图多摘多少袋，身体要紧。”
“我没事，刚才远儿来了个电话……”
听冯玉兰把江致远打电话说的事一五一十的讲完，江永岁脑袋一懵一懵的：“真假？他国庆七天没回来，赚了那么多钱？”
“电话里是这么说的，我寻思着，要不中午咱俩跑趟镇上银行查查去？”
“还等什么中午？我这就去老米说一声，咱现在就去！”
为人父母，从儿子降生那一刻开始，就自动坐上了守护者的位置。
在他们看来，不管儿子长多大，都需要他们的呵护照顾。
猛不丁的听说儿子赚的比自己都多，两口子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既有时间过得真快的唏嘘，也有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感慨，更多的还是辛勤照料的田地迎来大丰收的喜悦。
两口子快速跑了一趟镇上的银行，一个多小时之后再回来，从兜里掏了厚厚一沓钞票塞给老米。
老米叫米广德，是米川的父亲，也是这五十亩苹果园的主人。
两家几十年来一向交好，江永岁和冯玉兰生病手术期间既出钱又出力，更是江家最大的债主。
米广德听说这钱是江致远赚的，咧嘴直乐：“远儿可以啊，刚刚考到济城上学去，就赚上钱了！老江、弟妹，你们俩培养了个好孩子呀！”
冯玉兰笑得合不拢嘴：“我们俩大老粗懂什么培养，还不都是他米伯伯点拨的？”
江永岁眼圈都红了：“老米，远儿专门打电话说了，我们家一直欠着你那么多钱没还上，心里过意不去，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先还你这一万五，等他以后再赚了再还。”
米广德想了一下：“老江，远儿记得他米伯伯的好就行，至于钱上，我就先不收了，你们不是还欠了他姥姥家那边一些亲戚两三万块钱，先还给他们吧！”
“那怎么能行？我们欠你最多，还也是先还你的呀？再说，你这两年刚承包了这五十亩苹果园，光往里投资，还没赚上回头钱，你手上也不宽绰。”
“听我的！先还别人！倒也不是我给你们吹，我承包这五十亩的苹果园，是跟济城一个大老板朋友商量好了的，苹果产多少他收多少，不愁钱！再说了，咱们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都好说，远儿他姥姥那边的亲戚离着远，多少还一点，省得叫人背地后里说闲话。”
“啊这……”
江永岁和冯玉兰顿时被噎住了。
亲戚亲戚，借了钱欠着好几年没还上，再好的亲情也淡了，自然催生不满。
这两年，冯玉兰娘家那边的亲戚难听的话虽然还没说出来，但脸已经很不好看了。
两口子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接受了米广德安排，并请了假，说下去走趟亲戚串个门，挨个亲戚都还一些。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唻，老米，那我们先回趟家……”
江永岁、冯玉兰两口子昂首挺胸的离开了苹果园。
儿子出息了，父母走路都带风。
他们走后，其他一些跟他们一样受雇于米广德，来摘苹果袋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江家那小子可以啊，大学还没上完，就已经赚上钱了！”
“这也正常，远儿脑瓜子聪明，会钻营！为什么这小子不长个，都长心眼上了！”
“可说呢，那小子有165吗？我儿子小学五年级都快赶上他高了。”
“瞧瞧老江家两口子，儿子在外头赚了点钱，他俩在家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米广德不太爱听，不冷不热的崩了一句：“你家孩子要是也能赚到钱，你跟你老婆何止尾巴翘上天啊，能跑大队部抱着大喇叭全村广播三天三夜！”
乡野田间的闲言碎语很容易就会随风而去，与此同时，济城建筑新村7号楼一户人家里，激烈的争吵都快爆炸了。
“你个臭娘们，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动我收藏的那些连环画？你倒好，我昨天就是在门口撂了撂，出门喝顿酒的功夫，你就给我当垃圾扔了！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你那些破连环画，八百辈子都不翻一翻，留家里存着，除了占地方屁用没有！你自己找出来撂门口，我还以为你不想要了呢！现在想起来了问我了，你怎么早不说你有用？”
“我他妈没用，费劲巴力的从储物柜里翻出来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管的着吗？姓王的，你要是不想过了明说，少他妈挑老娘的刺！老娘早就跟你过够了！”
砰！
女人摔门而去。
“不过就不过！离婚！”
男人气得浑身哆嗦，连抽了两根烟才好不容易稍稍冷静了一下，摸出手机，找到一个标记了“济城警察局关”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关队，对不起啊，您要的那本《哪吒闹海》连环画，让我老婆一不小心当垃圾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