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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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支教的抉择与失联

2004年沈青梧去了云南支教,她奔赴云南支教的想法,源于我们一起在一个志愿者组织看到的对云南乡村学校支教活动的宣传。宣传资料里,那些乡村儿童渴望知识的眼神深深触动了她。她觉得这样的行动无比伟大,能够改变许多乡村儿童的命运,让他们有机会走出大山,去见识外面广阔的世界。怀揣着这份热忱与理想,她在和我分别不久后就毅然报名参加了支教项目。这让我满心期待的假期相聚,也随着她踏上支教之路而化为泡影。

她支教的地方位于云南怒江地区贡山县独龙江乡,那里交通极为不便。崎岖的山路蜿蜒于群山之间,每逢雨季,道路便会变得泥泞不堪,甚至遭遇泥石流、边坡坍塌等灾害。这不仅给她的生活带来诸多艰难,也让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异常坎坷。

初去之时在乡里,她还能偶尔通过 QQ与我分享支教生活的点滴,可很快,随着她更深入下面村中的学校,大山里不稳定的网络便彻底切断了这条线上交流的通道。每日的 QQ聊天成了奢望,唯有每月她出山采购物资时,我们才能通过电话听到彼此的声音。而信件,成了我们之间最主要的沟通方式。然而,因交通不便,信件的传递也时断时续,有时一封信在路上要漂泊许久才能抵达对方手中。

2005年秋分,阳光洒满大地,我怀揣着“新概念文学奖”证书,满心欢喜地在邮局排队。我迫不及待地要把这证书寄给她,与她分享这份喜悦。我特意选择了邮政的 EMS,还反复向邮局工作人员询问到达时间。我一心想让她尽快收到这份惊喜。我填写的地址是云南怒江地区贡山县独龙江乡,那里是她支教的地方。我曾在地图上仔细查找过,知晓那里有巍峨的雪山,茂密的原始森林,清澈的溪流在山间蜿蜒流淌。想象着她在那美丽却偏远的地方,为了孩子们奉献自己,我的心中满是骄傲与思念。

一周过去了,我未收到她的回信。我宽慰自己,或许是信件投递耽搁了,她此刻才刚收到信吧。毕竟那偏远山区,信件传递本就不易。

两周过去了,依旧没有她的音信。我依旧自我安慰,许是她这段时间太忙,没能进城,故而未能寄信。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质疑,她向来重视与我的通信,收到这个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写信寄出,甚至还会给我打电话。我开始陷入各种担忧与纠结之中,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她在山区可能遭遇的种种困境。是不是山路太难行,她在进城途中出了意外?还是学校的工作太过繁重,让她累倒了?我坐立难安,工作时也时常走神,每次路过收发室,都会忍不住进去询问,可得到的答案始终是没有她的信件。我看她的QQ动态,这三周也是一直没有更新过,不过她的QQ动态不是发的很勤,时不时有发一两次,发布的都是学校学生可爱的日常,还有最近一次是“阳光慈善基金会”为学校进行的捐款宣传活动的海报。

整整三周,收发室的大爷每次瞧见我,都像驱赶流浪猫一般,无奈地说:“今天也没有从怒江来的信!”我每日都满怀期待地跑去收发室,却总是失望而归。我也每天一有空就打她的电话,希望或许她刚好在有信号的地方。但每次电话里传来的“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的机械女声让我更添失望。

带着这个煎熬好容易撑到了周末,周六夜里,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她站在悬崖边,手中的信纸被她一张张抛洒出去,那些信纸瞬间变成纸飞机,载着她,坠入深不见底的山谷。我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后背。手中的钢笔尖不知何时扎进了掌心,暗红的血珠在枕边那条褪色的红围巾上晕染开来,恰似当年月台上她唇间那抹残红,让人心悸。

周日休息,原来习惯一直都是要补觉睡到中午,但今天我一早就没有了睡意。我神情恍惚地来到出租屋附近的小面馆吃早点。面馆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新概念文学奖”的颁奖典礼新闻。当记者问我创作动机时,我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钢笔,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有位姑娘把爱灌进了这只钢笔,我只是用墨水重新把这份爱写出来。”我看着,不有又担心起了她。

新闻还在继续,紧接着的一条新闻,却如同一记重锤,将我砸入冰窟。新闻里播报着,云南怒江地区贡山县连日暴雨,致使独龙江公路沿线频发泥石流与边坡坍塌。大量土石倾泻而下,部分路段路基被彻底冲毁,多处山体滑坡阻断了道路,如今外界和贡山县城的交通已完全中断。画面中,浑浊的泥石流汹涌而下,裹挟着树木、巨石,无情地摧毁着沿途的一切;坍塌的山体将公路掩埋,只留下一片狼藉。那被冲毁的道路、滑落的山体,一段段刺痛着我的眼眸。

我顿时紧张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我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夜那个可怕的梦,难道真会有什么不测降临在她身上?我坐立难安,手中的筷子早已滑落,心中满是对她的担忧与恐惧。今天周日无法到单位请假,但我决定直接电话请假好了,我要去找她。我折回家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