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父仇
阿尔听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词汇。
杀父仇人？
你？
在这一刻。
乔治的失踪案与六年前父亲的凶案，看似毫无交际的两条线在这一刻，竟诡异的交织在了一起。
虽然还有谜团存在，阿尔无法得知全貌。
但阿尔心里清楚，这会儿最该想的和做的是什么——
反击。
乃至，击杀！
谜团的事情，等对方被捕或干脆灵魂落入自己手中之后，再审讯不迟。
阿尔对着德尔菲诺做出手势，示意两人一左一右守在楼梯出口旁，准备出手袭击。
莫尼兹的脚步却停下了，站在楼梯上，没有继续下楼。
同时莫尼兹的声音中，多出些许疑惑。
“你不知道？
“那你找我干什么？”
“乔治。你冰箱里的孩子。”
阿尔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但德尔菲诺注意得到，阿尔正无声地进行着深呼吸，这让德尔菲诺想起不久前阿尔说过的话。
克制这份情绪造成的躯体化影响，我们不是来发泄情绪的。
“啊？”
这个答案，出乎莫尼兹的预料，让莫尼兹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孩子？
“竟然是那个孩子？！
“我他妈抓回家之后就感觉不妙。气味对吧？果然临时起意没有好事。
“没想到，把我们的大英雄给招来了。”
莫尼兹在感慨。
阿尔在攀登自己的力量。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阿尔没有让谈话停下。
“从今天到六年前，也许再到更久远以前，你一定杀了很多人。
“杀了那么多人的你，连这点细节都处理不好？你甚至还是个工程师？”
莫尼兹不屑地哼了一声。
“别把我说得像个杀人恶魔一样，大英雄，我其实没杀过多少人。
“杀人是手段，不是目的。
“我的目的只是给我妻子治病，而治病需要新鲜的大脑而已。
“当年我收买了法院外包的葬仪公司老板，让他将处刑后死囚的脑袋给我。
“反正你们火之民的遗体都是火化，不像我们空之民是天葬。你们死后只剩一抔灰，少个脑袋根本看不出什么。
“结果，那个蠢货被你父亲发现了。你父亲非要碍事，想要告发我们。
“被我收买的老板就寻求我的帮助，哭着跪着问我该怎么办？我就做了点小小的策划。”
“是你发动的暴乱。”阿尔懂了，“你就不怕你的合作伙伴死在那场暴乱里？”
“合作伙伴？弗里曼那个蠢货？”
莫尼兹的语气充满轻蔑。
而阿尔则记住了这个名字。
弗里曼。
记得，特别清楚。
莫尼兹则继续开口。
“我是想把弗里曼那个家伙，和那个想碍我事的你父亲一起干掉。
“你父亲凭什么敢坏我的事？
“结果没想到那个蠢货运气挺好，在暴乱中活了下来，我就又和他合作了几年。
“直到前一阵子，好巧不巧地龙灾来了，监狱毁了，死囚全跑出去了。
“别的监狱有别的外包团队，轮不到他。
“但是，我需要人头。
“我要药。
“于是，我就租了一辆马车，伪装成穿得很厚实的马车夫，就这么在街头穿行。想着龙灾之后这么乱，也许能碰到幸运儿。
“接着我就碰到了这个被大人散养的小鬼。谁让他的父母不看好他呢？
“我就这么在马车上轻轻一拉，往后颈一敲，他就晕了过去。我轻而易举就将他带回了家里。
“可惜，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亲自动手，慌张之下还是出现了纰漏。”
“第一次？”德尔菲诺惊愕。
莫尼兹很坦然：“你们也许不信，但我确实是第一次。
“不要误会，我只是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检讨自己流程上的缺漏，没有丝毫为自己开脱的打算。
“你们也许会骂我畜生。
“我欣然接受，并且——
“我将屡教不改。
“说实话，这次的缺漏让我想起在学城时，我的论文因为格式问题被导师骂的狗血淋头的经历。”
“到底是什么药，竟然要用的孩子的、孩子的……”
德尔菲诺颤抖着问。
就连一句完整的句子，德尔菲诺都无法说完。
阿尔能清楚的感受到，德尔菲诺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并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很多。”
莫尼兹的声音很平静。
但同时工程师的职业素养又在要求他保持冷静，克制情绪。
“把她毒哑的，免得她吵到邻居；
“还有松弛剂，削弱她的力量。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
“回归魔药。
“能够让龙，恢复理智的魔药。
“禁忌魔药。”
“让龙恢复理性？！”阿尔震惊。
而虽然各方面比阿尔弱上一筹，但见多识广的德尔菲诺却义正辞严地说
“不存在那种魔药！”
德尔菲诺大声向着莫尼兹声源处喊道。
莫尼兹冷哼：“存在，当然存在。”
“我亲手熬过那么多瓶，又亲手混在肉里喂给她那么多瓶。
“存不存在、有没有用，我还能不知道吗？”
德尔菲诺却问：“你说得有用是指，安静得像睡着一样，对周围的事情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吗？”
德尔菲诺的声音中，多出几分无奈。
莫尼兹又往下走了两步：“喔？你知道？”
就连阿尔，也在注视着德尔菲诺。
德尔菲诺深吸一口气。
“我听说过这种魔药。
“禁忌魔药中的一种。
“那根本不叫恢复理性，你见过被切除前额叶的普通人吗？”
“！”
阿尔瞬间理解了。
莫尼兹却冷哼一声。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前额叶切除术？我当然知道。
“不仅知道，而且见过。
“不仅见过，甚至我还在一位朋友的福利院里有幸亲手操刀，做过几台。
“那是很有趣的经历。
“将凿子从病人眼角捅进去，再用锤子敲击凿子末端，一位病人便‘治好’了。
“他们安静了，特别安静。
“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和后来服用‘回归魔药’的我妻子一模一样。”
“我不懂啊。”阿尔突然插嘴，“在龙语者这种有魔法的世界，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手术存在？”
阿尔其实没兴趣聊天。
但是阿尔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管家很聪明，且已经知晓了这边的事情。
只要管家发现莫尼兹没有在既定时间抵达以太炉，那么就一定能够意识到这里出事了。
自然，就会赶来支援。
对话并拖延时间，符合阿尔的战术需求。
拖延时间不仅能够等来增援，还可以给他继续争取攀升力量的时间。
阿尔能感受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增长。
像有一位大力士自山脚下出发，推动巨大滚石登向山峰般攀登！
莫尼兹笑出声：“你觉得那些家庭付得起龙语者出手治疗的价格吗？
“他们需要的，又真得是治疗好吗？”
“他们需要的，只是‘自我满足’而已。
“就像我一样。
“甚至还有的家庭，只是单纯想要摆脱一个累赘。”
莫尼兹的笑意消退，语气中多出几分复杂。
“我的愿望也很简单，我想要的只是每天还能见到我的妻子，能见到她安静下来，得到片刻的安宁。
“她还能留在我的身边。
“甚至，我每天上班前还能轻轻拥抱她，告诉她我爱她。
“这，就够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
楼梯，响起了脚步声。
莫尼兹，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