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炎辩之笼
“……不是？”
真跳了？
刚才还在身边的白发少女突然奋不顾身地跳入火海中，愣是谁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林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直到火焰燎过鼻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
他眉头紧蹙，神情莫名。
要……跟着去吗？
虽然六号说直接被火焰吞没也不会出任何事，但问题是，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她？
在原地沉默了几秒，林暮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好不容易留下来的一条命，他可不想在这里丢掉。
虽然现在机械化的时间还没过，但面对A级武器，[解析之眼]甚至只能看清对方大概的轮廓，连基本的功能情报都看不到。
而且，就连现在积分最高的9号都死了，自己现在去的话，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随便找个地方继续和纪青柠聊天算了。
然而，刚往外走了两步，不知为何，林暮总觉得心里很不痛快。
那是一种莫名的不满。
他说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不满的对象，是他自己。
“啧。”
林暮回头，瞳孔中倒映着那熊熊燃烧的火海。
他咬了咬牙，直接掉头，大步向前奔去！
自己确实是要活下去没错，但自己想要活下去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替那些枉死的工友，再好好看一看这个荒诞的世界！
在这里逃跑的话，想必之后一定会被他们取笑吧？
最关键的是，连打不过自己的六号都敢跳，要是自己不敢跳的话，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反正六号都说了没事，既然如此，那就信她一次！
区区火海，我跳！
拼好饭在上，保佑他此行，平安！
别死别死别死！不要死啊！
……
刚刚被火焰包围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并没有想象中的炎热，反而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清凉感，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内。
林暮站稳脚跟，反复眨了眨眼睛。
“居然真的没事啊？”
他仔仔细细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给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还活着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心中颇为感慨。
六号真的没有骗他。
不管了，总之还是感谢拼好饭在天之灵的保佑。
在心中默默祷告两声，林暮抬起眼帘，开始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四周由火焰包裹着，组成一个小房间的样子，算是照应了之前他所看到的[笼子]的外形。
某只熟悉的白发猫耳娘不在这里，应该是被分到另外一个空间里去了。
“从大厅到地下到异空间，慕容家还真喜欢换场地。”
林暮环顾四周，试探着抬起手，碰了一下墙壁上的火焰。
并没有灼烧的感觉。
“用这火煮火锅的话，恐怕连火锅底料都化不开吧。”
他盯着自己安然无恙的手，默默将上面10%的机械化水平给收了回来。
就算是烧不死，也要做好防护措施啊。
只不过，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火焰的话，为什么那个九号会被烧死？
虽然自己没有和他对上，但平心而论，他完全可以算是这批AI伴侣中战斗力最强的那一个吧？
也就在此时此刻，墙上的火势猛地拔高起来！
温度徒然上升，一道机械音也随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情景1：有这样一个人类，他的心脏生了病，为了活下来，他去做了心脏移植手术，请问在那之后，这个人还是这个人吗？】
这声音来得猝不及防，没有丝毫预告可言，听得林暮眉毛一挑。
原来如此。
是那种需要回答正确的问题，从而通关的模式吗？
而且这个问题……
总感觉就好像是在针对自己现在的情况一样。
林暮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沉声道：
“我觉得，是。”
……
另外一边。
“果然是[炎辩之笼]啊……”
被吞入火焰中的白发少女，并未感到有多么慌张，反而长叹一声，露出了早已预料到的表情。
A级辅助型武器，[炎辩之笼]。
接触[炎辩之笼]火焰之人，将被关入[笼]中，并遭受其审问。
如果不回答出令它满意的答案的话，就会被迅速烧为灰烬。
但如果最后成功解答了它的问题，就会得到奖励。
如果两个都不选，直接拒而不答的话，超过一定时间之后，就会被一律当做[回答错误]处理，依然会被烧死。
方才9号之所以变成那副惨状，想必就是因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吧。
六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容，头顶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激灵般抖一下，目光也越发坚毅起来。
如果回答正确的话，应该就可以获得竞选下一代慕容家家主的资格了吧？
哥哥姐姐都成功了，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也可以……！
“问吧。”
她咽了咽口水，轻声道。
……
与此同时，林暮这边。
【在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之后，这个人的手臂又坏了，因此他又去换了一条手臂，请问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他吗？】
那道机械音继续道。
“算。”
林暮看了它两眼，随之回答道。
【如果他又换了一条腿呢？】
“算。”
【如果他又……】
“反正我觉得算。”
还不等那道声音问完，林暮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被这样问了一阵子，他已经搞明白这件A级武器的运行机制了。
它问的问题，虽然不够明显，但显然都和林暮现在面临的情境息息相关。
为了活下去，他接受了医生的心脏改造手术，伪装成AI，并继承了一些只有AI才有的能力，就这样把自己整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想必，在面临各种不同的对象时，它所问的问题，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看似毫不相关，实则直达内心。
只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伤感哲学家，有时间去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人生在世，就活就活，管它那么多干什么？
矫情。
【但是……】
那道机械音又响起来了。
“闭嘴。”
林暮直接了当道：
“不管你问什么，我的答案都是不变的。”
【……】
机械音直接被他干沉默了。
……
【情境1：如果你和你的支持者们遇到了一个问题，此刻有三个不同的方案摆在面前，那么请问你最终会采取哪个？】
另一边，六号所处的空间内。
一道毫无生气的机械声传入脑中，引得白发少女一阵思考。
“嗯……”
她思考片刻，认真地抬起头来，回答道：
“如果是我的话，会通过会议的方式，对这几个方案进行商讨，最后通过投票，来选出最好的那个。”
六号沉声补充道：
“我会成为一个尊重民意的家主，改变现在各个阶级极端对立的情况，作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让底层人也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意愿，而不是靠着极端的暴力手段去引起人们注意。”
虽然这种答案可以说是十分理想主义，但算得上是一种很标准的回答了。
很明显，[炎辩之笼]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
那道机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道：
【现在，请听情境2。】
成功了！
六号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第一关已经闯过，这是一个好兆头！
【情境2：现在，会议的结果是，手下1对三个方案的偏好是A>B>C，手下2对三个方案的偏好是B>C>A，手下3对三个方案的偏好是C>A>B，有什么问题吗？】
那机械音继续道。
“没有。”
白发少女摇了摇头，沉着道：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情境3：最后进行投票的时候，由A和B比较，由于手下1和手下3更偏好A，所以方案A会胜出；B和C比较的时候，由于手下1和手下2更偏好B，所以方案B会胜出；C和A比较的时候，由于选民2和选民3更支持C，所以方案C会胜出。】
机械音冷漠而平板无波地叙说着。
【但是这样说的话，就相当于是原本无法胜出B方案的C方案击败了A方案，可是A方案又胜出了B方案，请问这几种方案到底谁最好？到底该如何应对这种悖论？】
“……？”
此言一出，少女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六号眨了眨眼睛，感觉脑子有点昏昏的。
不是……它在说什么？
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啊？
房间的温度，逐渐升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