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5.黑键练习曲
“诶？！”
社员们顿时大吃一惊，这位同学虽然看起来和陈酒酒社长相熟，但毕竟是新来的同学，这么唐突让他进行演奏的挑战，未免也太难为人了吧！
别的不说，就刚才明浩宇学长被海猫加入、被迫四手联弹进行拷打的场景，正常的钢琴爱好者哪有经历过这些啊！
“等等，海猫……”
明浩宇面色一急，连忙起身说道：
“这位学弟是这两天新来的，都还没有正式地在这里练习过呢……”
“没关系！”陈酒酒上前拍了拍明浩宇的肩，把他拉回了座位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小声说道：
“你就看着吧！”
“什么……”明浩宇看了看身后社员们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又看了眼陈酒酒那充满自信的模样，一时语塞，只好讷讷地坐回座位上，暗自叹道：
“唉，明浩宇啊明浩宇，赶紧想想待会要说什么话安慰学弟吧……”
……
“怎么样？来斗一场琴吧？”
海猫没有理会一旁窃窃私语着的社员们，咧着笑脸，对李秋雁说道：
“什么时期的曲子都可以。”
李秋雁微微抬起头，看向目光如炬的海猫，心中忽然灵光一闪，低声问道：
“你认识我？”
“这个问题似乎没什么意义。”海猫抱起双臂，扬起下巴问道：“比不比？”
“比。”李秋雁点了点头，他此行本就是为了保卫音乐社而来，自然当仁不让。
“好！”
海猫高声笑道：
“让我看看你现在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率先走向自己刚才使用的钢琴，一边走还一边朝着音乐社成员招了招手，说道：
“嘿，那个老妹！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在练习主持来着？来上来给我俩报个幕。”
“啊？我……”被点到名的女同学紧张地站起身，走到台侧，声音有些颤抖地叫道：
“下面有请……海猫，和音乐社新成员李秋雁，为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绝伦的斗琴比赛！大家掌声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李秋雁缓缓走至对放着的钢琴面前，坐下，回头看了一眼胡新亭。
胡新亭正坐在座位上捧着脸蛋看着他，见李秋雁转头，她十分有默契地挥了挥拳，眼角弯弯地比着口型叫道：
「加油！」
总感觉有她看着，便胜过千言万语……
李秋雁脑海中闪现出这句无来由的话，随即晃了晃脑袋，掀开键盖，看向了海猫。
两架琴掀开的琴盖在视线中相互交错，海猫和李秋雁对视了片刻，缓缓收敛笑意，认真地低语道：
“李秋雁，你可一个音也别错啊。”
随即他低头看向平静的黑白键，目光一凛，抬起双手，落在了琴键上。
肖邦，「降G大调练习曲-Op.10-No.5」，《黑键》。
……
“黑键练习曲？不，不对……”
陈酒酒细细地听了八个小节的乐段，突然耳朵微动，惊讶地低语道：
“他升调了？！”
“是的……把黑键变白键。”
明浩宇脸上缓缓露出一丝震撼，小声说道：
“看起来似乎还是即兴升调，这对调式调性的掌握几乎超过我们这里所有人……如果是普通的流行伴奏曲，随着歌手的音域定调倒也很正常，可问题是这是古典曲啊……”
古典曲即兴转调，就像习惯了在正常的桌子上吃饭，突然桌面降低了二十厘米，纵然依旧能吃下来，但磕磕碰碰和错漏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除非这个人早已对这些曲子烂熟于心，所有的音程关系，只需要肌肉记忆便能够得出换算的结果。
而这，对于对手来说则更是一道难题，要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分辨出新的调号并在脑海中进行移调，明浩宇自认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原来海猫的实力竟这么强大……”
明浩宇下意识地扶住滑落的眼镜，看向海猫对面静坐着的李秋雁，在心里喃喃道：
“学弟啊，海猫不是海猫，是一尊拦路虎啊……”
……
短暂的练习曲很快便弹至尾声，海猫一个干净利落的收尾，随即得意地望了李秋雁一眼，扬了扬脑袋。
“嘶，好厉害……”
“新同学有麻烦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弹下来……”
社员们的窃窃私语从不远处传来，李秋雁眉头微动，没有理会海猫的“挑衅”，轻轻地抬起双手，搭在了琴键上。
他的耳朵很好，毕竟耳朵不好是听不出自己指尖的音色的，就像聋人大多无法正常说话一般，听，便是说的一部分。
因此，他很快地分辨出了海猫升调之后的根音，从而锁定了新的大调。
至于这首《黑键练习曲》，他也已经练过无数次了，作为明确地把旋律交给左手、而把右手主要放在黑键上弹奏华彩浪漫音型的曲子，它极其富有特色，同时也为练习曲这种形式的乐曲进行了十分有趣的探索。
昨夜才刚刚探访了这首“老朋友”，今天便又要与它相会，弹琴，就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李秋雁扬起微微的笑意，双手沉键，向海猫做出了回应。
升调，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
“咦？！”
明浩宇瞬间瞪大了眼睛，啪的一声仰倒在椅背上，看着犹如闲庭信步般进行着演奏的李秋雁，心中顿时像被那细密的琴声所震慑了一般，不由得陷入了呆滞。
这位新同学，他……竟然真的能够即刻反应过来，弹下升调之后的《黑键练习曲》？
不，这已经不止是能弹下来了，那流畅的重心转换、强弱对比以及从未有过一丝错漏的乐段，都足以证明，他早在手指接触到钢琴之时，便已经成竹在胸！
明浩宇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此刻他的身边鸦雀无声，但他知道，这不是社员们对这首曲子不满意，而是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位李秋雁同学……
明浩宇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李秋雁上下翻飞的双手，良久，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音乐社说不定这次真的能取得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
不，应该说，对于他们这些音乐爱好者来说，什么胜负、什么不甘、什么纠结，都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还有什么事，能比当面目睹一位演奏者以超乎想象的技艺展示自己的演奏实力更让人兴奋呢？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目睹两位演奏者在比拼中同时用演奏来征服所有的听众！
尾声结束！
李秋雁的双手弹起，惊醒了沉醉中的明浩宇，他连忙擦了擦额头因兴奋激动而渗出的汗水，扶稳了眼镜，双眼放光地看向在钢琴前显得异常潇洒的李秋雁，用力地攥紧了拳。
真是一场短暂的盛宴！
“很好。”
海猫露出了一个饱含战意的微笑，没有给观众任何喘息的时间，便对李秋雁说道：
“请继续听我的下一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