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章 探路
曹沫早早的赶到告示栏处。
隔着一段距离,他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告示栏处。
周围有两个官差提着灯笼。
曹沫走去,镇魂挎在腰间。
黄倚负手而立,身形魁梧如黑塔,肌肉虬结的中年身躯透着武者的悍然之气。
“哟,小友,你是第一个。”
黄倚远远就看见曹沫,笑着打招呼。
他对面前曹沫的装扮并不反感。
民间自有义士,正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反倒是两个官差看见曹沫腰间的刀,眼中闪过贪婪,下意识就要呵斥他,要他交上这把刀。
就冲这个刀鞘来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区区平民,也敢佩好刀?
还手?还手你就是匪!就是图谋不轨!
“你!谁让你佩刀的!面罩扯下......”
其中一个官差开口,话说到一半,就被黄倚一脚拦腰踹飞。
官差身形飞出,手上的灯笼咕噜噜倒在地上,里面的烛焰点燃脆弱的灯笼纸。
“话真多。”
黄倚眼神一瞪。
他这个公告,本意就是找人帮忙。
再者说,区区一个官差,也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另一个官差本想去扶,被黄倚的眼神瞪得不敢动。
曹沫冲着黄倚点点头,看向被踹飞的官差。
他没亲眼见过拳师的威风,如今算是见到了。
那些借着官府之名为非作歹的官差,被这黄倚一脚踹飞,是大气不敢出啊。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权势。
“小友稍等片刻。”黄倚冲着曹沫说,“等晚些,再多些人便动身。”
黄倚打量着曹沫,穿着墨衣,蒙着面罩,身高凑合,可惜就是看起来过于消瘦,可能是因为吃食不多,只够面前维持生计。
他心中遗憾。
黄倚能根据走路姿态等等,来判断对方的水平。
他判断,曹沫肯定是有些底子的,步伐稳健,不卑不亢,还能拿带着墨色刀鞘的刀,一看就不凡。
黄倚已经在判断了。
可惜,这人耍刀。
他心中叹息。
用兵器的人,视兵器为手脚之延伸。
而拳师,就是不同的路子。
他们信奉以肉身行走世间,四肢就是最好的兵器,自有洞府,能承载武者的那一口气。
曹沫点头,抱刀坐在一边。
他不想引人注目。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来了一批人。
有精壮的汉子,一看就是常年耕田,想搏一搏。
连常年骚扰刘寡妇的懒汉都来了。
当然,也不乏小孩,只不过黄倚象征性的看了看,就把他们赶回去了。
真正引起曹沫注意的,是楚枫。
楚枫发梢带灰,急匆匆跑到黄倚面前。
曹沫没有着急相认。
万一他要出手,不想暴露身份。
......
已经聚集了十几号人了。
黄倚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满意的点点头。
能有这些人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毕竟,这次可是剿匪,并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人,年纪大些的是为了银子,年轻点的,是为了搏一搏当个拳师弟子。
万一呢?万一被挑上了可就是逆天改命了。
不来的人,不外乎不想蹚这潭浑水。
黄倚也无所谓。
按照他的预料,其实他一个人就能端掉这些山贼。
毕竟,别人不清楚拳师和凡人的区别,黄倚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十几个人一起围攻,能伤得到他吗?
黄倚扫视众人,蒲扇般的手掌捏得骨节爆响,嗓音如闷雷炸开:“我只说三句。”
“其一,刀剑无眼,怕死的现在滚,休怪路上拳脚来不及护你性命。”他目光掠过几个缩脖子的懒汉,嗤笑一声。
“其二!”黄倚猛然跺地,青石板应声裂开蛛网纹,“待会见着匪窝,凡退半步者,老子亲手拧断他的脊梁骨,权当替山贼省支箭。”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曹沫方向说的,虬髯间咧出森白牙齿:“耍刀的小子,若砍得比我拳头快…黄某破例请人吃酒。”
当那句“破例请人吃酒“砸过来时,曹沫正用袖口慢条斯理擦拭刀鞘接缝。
蒙面布随着他的低笑声扯出细微褶皱。
这黄倚,有点意思。
......
黄倚引着杂色队伍钻入。
有几个官差提着灯笼,随着队伍而行。
曹沫按住刀柄缀在队尾。
这伙山贼可警觉,他们心思缜密,没有固定窝点。
这次剿匪,也是全靠黄倚带路。
黄倚突然在羊肠小道正中刹住脚步,鼻翼抽动两下,铁靴碾碎半块风化的兽骨。
后方人群收势不及撞作一团,他布满老茧的掌心却已按上左侧岩壁。
“这段路被冲垮了。”他指尖抹过石缝里蜷缩的蜈蚣,虫尸粘液在暮色里泛着青黑,“但西坡的土腥味盖过了东面柏树香,那帮杂碎刚挪了哨点。”
话音未落,黄倚猛然旋身踹向岩壁。
簌簌落下的碎石间,两只乌鸦尖啸着冲向东南方山坳。
他盯着惊鸟划出的轨迹冷笑,铁护腕与岩壁刮擦出串火星:“敢拿人当饵,就等老子踩陷阱呢。”
黄倚松了松筋骨,“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底细!”
队伍里响起抽气声。
黄倚却已大步流星拐上岔路,粗粝手掌拂过沿途松枝,任由断口处新鲜的松脂沾满指缝。
这截枝桠本该朝南生长,如今断裂方向却冲着东北。
一路走过。
曹沫一直很警觉,直觉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
曹沫靴底碾过腐叶时,传来细微震颤,让他心神一凝。
有细绳绷断的震感。
他借着山风呼啸估算距离,墨气放大了感官,曹沫精准捕捉到上方松针不自然的沙响。
拇指将镇魂刀推出鞘半寸,刀刃恰好映出头顶树冠间交错的木矛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