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铜钱落地

永宁历2025年三月二十一，宜安葬，忌动土。杨小二站在花城怡红院的废墟上，手中的铜钱串突然断裂，七枚铜钱滚落地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铜钱落地后全都竖立着旋转，既不倒向正面也不倒向反面。阿牛留下的打狗棍插在焦土中，棍身上“珍重“二字正渗出金红色的血珠，在铜钱周围形成诡异的符文。

“叮——“第一枚铜钱停止旋转，露出上面刻着的“贪“字。地面突然裂开，赛金花的金算盘从裂缝中浮出，三十三颗翡翠算珠自动重组，在空中拼出“三千六百五十“这个数字。小二刚要触碰，算盘突然炸裂，每颗珠子都化作小蛇钻入地下。最粗的那颗母珠却停在他掌心，珠内浮现赛金花最后的记忆：她将毕生积蓄——七箱黄金，全部沉入了怡红院的茅坑。

第二枚铜钱刻着“嗔“字，停下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钱掌柜的琉璃镜碎片从四面八方飞来，在铜钱上方重组。镜中映出的不是小二的脸，而是二十年前的场景：年幼的陈小丫将铜钱手串戴在昏迷的小二腕上，自己跟着戴金牙的买命人走入魔域通道。最骇人的是，镜中“小二“突然转头，露出混沌魔主的笑容：“你以为被典当的是谁？“

第三枚“痴“字铜钱刚停稳，苏小小的梳妆镜就从天而降。镜框上的防窥阵纹已经变成血红色，镜面映出七重幻象：每重都是小二与不同女子的缠绵，而她们的脸最终都变成苏小小。当第七重幻象破碎时，镜中浮现血字：“情劫非劫，痴念成债“。梳妆镜突然融化，铜镜液体渗入地下，在焦土上腐蚀出星图轨迹。

“爱“字铜钱停止的瞬间，阿牛的虚影从打狗棍中浮现。垂死的哮天犬用最后力气撞向铜钱，犬牙与铜钱相击迸出火星。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铜钱上浮现的不是字迹，而是一幅微雕：雪夜里，阿牛将自己的口粮塞给小二，自己啃着树皮。画面突然燃烧，灰烬组成阿牛生前最后一句话：“讨债路远，珍重。“

第五枚“恶“字铜钱发出呜咽声，血衣候的七柄算盘残件破土而出。算珠在空中组成锁链，将小二捆住。每颗珠子上都浮现一张痛苦的脸，正是那些被血衣候逼死的债主。最中间的母珠突然裂开，掉出半张契约——上面记载着血衣候真正的恶行：他私自修改天条，将“情“列为可典当之物。契约燃烧时，锁链寸断，算珠化作黑雨落下。

“欲“字铜钱旋转得最久，停下时已变得滚烫。铜钱表面浮现怡红院的微缩景观，每个房间都在上演不同的欲望戏码。最顶层的雅间里，混沌魔主正用七情炼丹。当小二凝视时，铜钱突然融化，金汁流进《太初情缘录》，在末页烫出个“欲“字烙印。书页顿时燃烧起来，火光中浮现魔主的留言：“七情为引，混沌可烹“。

最后一枚铜钱没有刻字，停下时却发出钟鸣般的清响。七道金光从其他铜钱射来，在它表面刻出“杨小二“三个字。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枚铜钱突然飞起，直取小二眉心！千钧一发之际，打狗棍上的血珠组成屏障，铜钱击穿屏障后力道大减，只在小二额头留下道血痕。血痕迅速结痂脱落，露出个铜钱状的疤痕——正是穷字诀大成的标记。

七枚铜钱同时沉入地底，焦土上突然冒出七株嫩芽。每株嫩芽的叶片都是铜钱形状，叶脉组成不同的字：贪、嗔、痴、爱、恶、欲，以及最中央那株刻着“杨小二“的嫩芽。《太初情缘录》自动翻到末页，浮现最终判决：“七情俱灭，穷字证道“。书页燃烧后的灰烬飘向嫩芽，每片灰烬都让铜钱叶片长大一分。

当第七片灰烬落下时，七株嫩芽突然疯长，转眼间长成参天大树。树干上布满铜钱状的纹路，树冠结出七枚奇特的果实：每枚果实都是铜钱模样，却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最顶端的果实突然坠落，在半空炸开，里面掉出本崭新的账册——《花城诡事》。账册自动翻开第一页，浮现血字预告：“牡丹噬灵日，血晶现世时“。

小二伸手接住飘落的铜钱树叶，叶片在他掌心化作七枚真正的铜钱。每枚都刻着不同的债主名字，唯独第七枚刻着：“杨小二，情债已偿“。他将这枚铜钱埋在阿牛坟前，打狗棍突然开花，结出个狗头状的果实。果实裂开，里面掉出阿牛生前最爱的骨头玩具。《太初情缘录》的最后一缕青烟在空中凝成阿牛的虚影，对他摇了摇尾巴，消散在晨光中。

花城的钟声响起，宣告新的一天开始。小二转身走向城门，背后的铜钱树突然枯萎，化作七道金光没入他额头的疤痕。怀中的账册微微发烫，第二卷的故事正在生成。路过护城河时，他看见水中倒影——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金色竖瞳，瞳孔里旋转着铜钱图案。河底突然浮上个破碗，碗底沉着枚铜钱，上面刻着：“讨债人，永世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