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烛龙焚天

第一节风陵血渡

黄河冰裂声如惊雷，萧断鸿背着符璃在浮冰间纵跃。耶律敌烈的鸣镝箭破空而至，将身后冰面炸出丈许深坑。碎冰划破符璃面颊，血珠尚未落地便凝成赤珀。

“左转！“符璃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沫甩向空中。血雾遇风竟折射出七彩光晕，追兵的箭矢纷纷偏离轨迹。萧断鸿会意，孤光剑劈开面前冰层，两人顺势沉入刺骨暗流。

水下世界诡谲异常，符璃腕间金锁发出幽蓝光芒，照亮河床上的森森白骨——这些尸体腰缠铜马令牌，正是三日前失踪的潞州府兵。萧断鸿瞥见某具尸骸手中的青铜虎符，纹路竟是魏博节度使的亲卫制式。

半柱香后，两人从冰窟窿钻出时，眼前赫然是悬着九盏人皮灯笼的鬼市。符璃扯下萧断鸿半幅衣襟蒙面：“这是风陵渡口子时鬼市，活人进来需守三戒：不问来路、不点灯火、不触铜驼。“

第二节故剑寒光

瘴气弥漫的街市上，契丹萨满摇着人骨铃铛叫卖：“幽州童女心尖血，专克汴京龙气！“吐谷浑商人揭开檀木箱，里面蜷缩着纹满星图的昆仑奴。萧断鸿忽然按住剑柄——有个戴幂篱的女子，正在挑选刻着“宣武“字号的箭簇。

符璃拽着他闪入当铺。柜台后的独眼老者举起琉璃镜，细细端详金锁：“月里朵...这可是述律平太后的契丹闺名。“他突然用沙陀语吟唱起《秦王破阵乐》，音调却悲怆如孤狼啸月。

后堂帘幕无风自动，供桌上赫然供着半截断剑。萧断鸿如遭雷击——剑身虽覆满铜绿，“惊鸿“二字铭文仍清晰可辨！这正是七岁那年，他亲眼见师父沉入铸剑池的佩剑。

“顾大侠临终前，托我转交此物。“老者捧出鎏金铜匣，内藏半卷《太白阴经》。符璃翻开残页，指尖划过某处批注：“...飞狐径下有隋炀帝龙脉，以烛龙目启之...“字迹狂放不羁，竟是后唐庄宗李存勖亲笔！

**第三节地脉惊变**

突然街市骚动，萨满的骨铃碎了一地。耶律敌烈的黑鸦军正在拆解铜驼雕像，露出里面暗藏的猛火油柜。符璃脸色骤变：“他们要烧的是黄河北斗七星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符璃拉着萧断鸿跌入暗井。井壁刻满《推背图》谶言，第四十三象处有个血手印凹槽。符璃将染血的手掌按上去，石门轰然开启的刹那，地底传来龙吟般的轰鸣。

溶洞尽头，九根陨铁链锁着巨型青铜烛龙。龙睛镶嵌的黑色宝石与符璃怀中残玉产生共鸣，洞壁朱砂符咒开始渗血。萧断鸿以剑拄地，发现青砖缝隙渗出的是混着硝石的万人血——这是用战场尸骸布下的镇龙局！

“原来烛龙目不是宝石，“符璃抚摸着龙角上的突厥铭文，“是当年耶律阿保机从渤海国抢来的玄铁陨星。“她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滴入龙口。青铜机关开始转动，穹顶星图与《太白阴经》残页完美重合。

萧断鸿瞥见龙腹内的《山河社稷图》：黄河九曲处标着十八个红圈，正是各镇节度使祖坟所在！符璃喘息着指向太原方位：“安重诲要借烛龙目引动地火，焚尽河东李氏气运...“

第四节凤鸣龙战

地面传来马蹄闷响，耶律敌烈的声音穿透岩壁：“月里朵，你母亲没教过你契丹女儿的本分么？“符璃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凤凰纹赤红如烙——那凤首竟与烛龙目形成日月交食之象！

萧断鸿剑挑龙睛，洞窟霎时地动山摇。两人随地下河漂流而出时，身后传来熔岩爆裂的巨响。浮出水面处，但见黄河两岸火光冲天，黑鸦军正在屠戮系红绳的百姓——那绳结正是萧家庄独门手法！

“小妹...“萧断鸿在尸堆中找到个女童，她手中攥着半块杏脯。符璃默然取下金锁塞给女童，转身时眼底泛起水光：“去潞州找妙真...“却想起紫云观已成焦土。

暮色中，两人策马奔往云州。符璃后背箭伤崩裂，血顺着马鞍滴落成冰。萧断鸿忽然开口：“你早知道我是顾惊鸿弟子？“符璃轻笑，展开《太白阴经》某页夹着的枫叶——正是七岁那年，他替师父送给潞州故人的信物。

第五节残阳如戟

夜枭啼叫声里，符璃昏昏欲睡：“萧哥哥，其实城破那日...“话音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前方山道上，三千狼骑举着火把蜿蜒如龙，大纛上的金狼图腾在残月下森然欲活。

耶律德光的王旗出现了。

契丹可汗身披白狼裘，手中马鞭指向符璃：“述律家的叛血，终究要流回黑山。“话音未落，萧断鸿的孤光剑已斩断旗绳。王旗坠地的刹那，云州城头忽然亮起万千火把——守将石敬瑭的玄甲军列阵如林。

“萧公子别来无恙？“城楼上传来清越女声。符璃浑身剧震，那竟是本该葬身火海的妙真师太！老道姑手中拂尘银丝暴涨，卷住的正是安重诲派来督战的监军宦官。

石敬瑭搭箭拉弓，箭簇却对准了符璃：“李嗣源将军有令，诛杀契丹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