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标本

陆南舟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暴雨中的城市霓虹，林深雪望着他煮咖啡的背影，突然发现局长白大褂里的衬衫是反穿的。这个习惯和冷冻舱里父亲尸体的穿着方式完全一致。

“这是你要的爆炸案物证清单。“陆南舟递来的纸质文件泛着薄荷味，和顾临渊实验室的低温保存剂气味相同。当他转动古典座钟发条时，林深雪听见齿轮声与耳后的蜂鸣形成共振。

物证照片在指尖翻动，第17页的证物突然让她瞳孔收缩——染血的胶卷相机编号LCY-2013，与顾临渊所持相机序列号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结案报告上的签名并非陆南舟，而是父亲林正南的笔迹。

“您参加过基因彩票吗？“林深雪突然发问，余光瞥见座钟玻璃上的倒影。陆南舟正在用左手小指推眼镜，这个动作和冷冻舱里的父亲如出一辙。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办公室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深雪看见陆南舟的虹膜泛起荧蓝色。他背后的标本柜里，本该存放刑事档案的玻璃罐中，漂浮着长满鳞片的人类手指。

“深雪，你该复查脑神经成像了。“陆南舟的声音突然带着电子杂音，咖啡杯底渗出荧蓝色液体。当他俯身时，林深雪看见他后颈皮肤下的条形码——不是ST开头，而是更古老的AE编号。

警报声骤然响起，警用频道传来紧急通报：“星海基因高中天台发现第二具残翼尸体！“陆南舟的白大褂擦过她肩膀时，林深雪闻到了地下冷冻库特有的金属锈味。

新死者是数学教授苏文柏，他的尸体呈大字形钉在基因螺旋雕塑上。林深雪蹲身查看他僵直的手指，发现掌纹被激光刻上了黎曼猜想公式。当雨水冲掉血迹，公式中的ζ函数符号突然扭曲成DNA双螺旋。

“死者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是您办公室。“技术科警员欲言又止，“但通话时长显示为...负120秒。“

林深雪的太阳穴开始抽痛。她摸出哮喘喷雾深吸一口，却发现这次喷出的是荧蓝色雾气。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全息倒计时：71:59:59。这竟与顾临渊所说的记忆存续时间完全吻合。

物证科送来浸透雨水的公文包，苏文柏的教案本里夹着泛黄的实验日志。当她翻到用血写就的那页时，呼吸瞬间停滞——1998年7月16日的实验记录上，助手签名栏赫然写着陆南舟的名字。

“林警官！“实习警员的惊呼从雕塑顶端传来。苏文柏的西装内袋里藏着一支冷冻管，管壁结霜的痕迹显示曾被存放在零下120度环境。更惊悚的是，管内蜷缩着微型人体，耳后条形码编号ST-980716。

这个日期对应的正是实验日志的记载日，而ST-980716的年龄如果存活至今，正好与陆南舟相符。

脑神经成像室的白炽灯管发出蜂鸣，林深雪在束缚带上闻到陆南舟的须后水味道。当扫描仪掠过额叶时，她突然想起苏文柏临死前的手势——那根本不是数学符号，而是星海制药大厦的平面坐标。

“放松，这只是例行检查。“陆南舟的声音从操作间传来，带着诡异的混响。林深雪盯着头顶镜面，发现本该显示脑电波的屏幕里，自己的颅骨内盘旋着无数纳米机器人，正像候鸟般排列成莫比乌斯环。

扫描光束突然变成暗红色，她的记忆如暴风席卷：

七岁的自己躲在档案柜里，透过缝隙看见陆南舟将针管刺入父亲脖颈。实验台上的黑猩猩正在长出人类手指，而冷藏柜里的胚胎样本标签上，全都印着AE编号。

“深雪你看，陆叔叔在教我们进化论。“父亲的声音在记忆里失真，他手里的冷冻管装着长出鱼鳃的小白鼠。柜门玻璃映出幼年陆南舟的脸，正在用手术刀解剖自己的克隆体。

现实中的警报声将她扯回躯壳。林深雪踹开束缚带时，瞥见操作台的全息病历——患者姓名栏显示着“AE-980716“，诊断记录里密密麻麻全是“记忆移植排异反应“。

暴雨拍打着逃生通道的铁门，她在消防柜玻璃上看见自己耳后的条形码正在渗血。当手机收到新的匿名信息时，苏文柏尸体掌心的数学公式突然有了新解：

【陆南舟办公室的座钟，逆时针转动17度，你会找到真正的记忆标本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