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谜案
陆远专注地听着，几次克制住想要打断对方的冲动。
白采菱，钦天司七品带刀侍卫。
如果猜得不错，她和采薇师姐应该是亲姐妹。
二十天前，“拂晓”潜入钦天司，试图盗取宝物“天谴珠”，但并未成功。
除了七名钦天卫之外，还有一人，也在同一时间丧命。
死者名叫许山恒，是钦天司四品总旗，五脉武师，同时也是白采菱的师父。
这件事在钦天司内部引起轩然大波，立即在全城范围内开展搜捕。
第二天，他们在海边发现一具尸体，脸上戴着秃鹫的面具。
就在他们收到消息，打算在临海坊搜捕魁首“凤凰”的时候，却意外受到长风商盟的阻拦。
双方斗得旗鼓相当，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事实上，由于宝物并未失窃，除了白采菱之外，钦天司已经不怎么关注这件案子本身了。
白采菱的声音从平静到颤抖，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很明显，她和师父的感情非常深厚。
陆远对女孩的遭遇表示同情。
但问题，人不是他杀的啊。
思忖片刻，他决定把事情挑明：“你的仇已经报了，凤凰死了，我只是这副面具的继承人。”
“有什么区别吗？”白采菱情绪完全失控，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师父死了……”
陆远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子在他面前哭。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同时脑海中不断回味着她所讲述的故事。
有漏洞，而且十分明显。
动机根本不成立！
站在面具原主人的立场上，如果以偷东西为目的，杀掉护卫还算情有可原，为什么要花费大力气去杀一个五脉武师？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杀人还能拿经验。
况且，从白采菱的描述中，她的师父许山恒怎么说也是钦天司的“高位者”。
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老家伙死于非命，钦天司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追查，这也太不合理了。
陆远无意掺和其中，但如果能让白采菱，乃至钦天司转移调查方向，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他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在对方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足够了。
沉默半晌，等到白采菱的情绪渐渐平复，陆远指尖轻扣石桌，声音放轻了积分：“白姑娘，你师傅的死……和我们无关。”
“你胡说！”白采菱猛地撑住石桌，大概是知道无法造成伤害，这次她没有贸然拔刀。
“哎……”陆远头脑飞速转动，缓缓开口道说道：“我们的目标的目标是偷走宝物，没有理由杀人的理由。”
“况且，你刚才也说过，宝物失窃的地点和你师父遇害的位置，距离很远。”
“我们有什么理由，非要绕路去杀害一个实力强横的武师？”
“况且，你再想想，凭你师父的地位，钦天司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追查？”
“你是说……”白采菱猛然惊醒，经对方提醒，她回想整起事件，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丧失至亲的悲痛中，反而忽略了许多案件上的细节。
师父遇害现场并没有打斗痕迹，凭他老人家高绝的武艺，绝不会无声无息被人偷袭。
除非……是熟人突然出手。
种种不合理的细枝末节浮现在脑海中，她颓然坐回到石椅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陆远轻轻摩挲着石质桌面，淡淡道：“有人利用这场混乱，行谋杀之实，嫁祸给我们。”
白采菱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骗我！”
“我是不是在骗你，你可以自行判断。”
【说服成功，口才+3】
看到眼前突然浮现的字迹，陆远意识到自己成功了。
对方已经产生了动摇。
白采菱的眼神开始变得犹豫躲闪，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会去查清楚的，等我集齐证据，看你还怎么狡辩！”
陆远忽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开口说道：“没问题，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一言为定！”
说完，她扯掉面具，身形渐渐淡化消失。
陆远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左手边的两个空位——麻雀和海鸥。
他隐隐觉得事情要更加复杂，不过现在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或许这两个人能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说起来白采薇和白采菱，不会是真的是亲姐妹吧。”
陆远摇头笑了笑，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他已经疲惫不堪，不愿再等迟迟没有反应的“白鹭”白采菱，索性直接摘掉面具，退回到现实之中。
没多久便沉睡过去。
……
同一时间，泉阳内城，白家府邸。
白采薇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闭上眼便是命悬一线的画面，睁开眼又是梳妆台上质地古朴的“白鹭”面具。
直到手指触碰到面具边缘，白采薇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
她的咬住下唇强压笑意，轻轻揉捏了一会儿。
纠结了一整晚，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将面具扣在脸上。
抬头看去，铜镜中映出戴着面具的自己，邪异而冷酷。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抽出青锋剑，对着镜子挽了一个剑花。
身影翩翩再也不见柔弱的感觉，完全就是话本中的英姿飒爽的女刺客。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咚咚咚！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白采薇慌忙摘下面具，塞进胸口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采薇，我知道你没睡，开门。”门外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女人声音。
白采薇左右看看，确认没留下可疑痕迹之后，才走过去拉开房门。
“二姐……你怎么才回来……”
门外站着一个黑色劲装女子，扎着高马尾，美眸如电，英姿凛然，弧月弯刀斜挎腰间，一块令牌在月色泛起寒光，隐约可见“钦天司”三个字。
白采菱眼眶泛红，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可在她听说小妹会和烂泥巷的贩药案牵扯上关系时，还是迫不及待地赶回到家里。
大哥遇害之后，白家嫡系除了尚未成年的幼弟之外，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个。
万一小妹也有个三长两短，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爹娘交代。
她推门而入，阴沉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径直坐在梳妆台前，声音有些沙哑。
“小妹，你今天下午去哪了？”
采薇眨了眨眼睛，语速缓慢地说道：“我在武馆值班……”
二姐轻轻拍了一下桌案，眼含愠怒。
“还在撒谎，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怎么敢去烂泥巷抓贼？”
“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白采薇嘻嘻一笑，拉住二姐的手臂来回甩动：“我吓坏不敢了，我发誓！再说，有二姐在，谁敢欺负我？”
小妹一撒娇，白采菱顿时心软了：“下不为例，听见没。”
“早点睡吧，明天晚上我检查你的练功成果。”
说完，白采菱徐徐起身，拖着疲惫的步子离开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走到庭院中央，她慕地停下脚步，仰望清冷的夜空，脑海中回忆起在密室中的谈话，喃喃道。
“师父，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