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奶奶，奶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我勉强转头看见小孙女甜甜被张毅推进病房。

张毅虚情假意地说：“甜甜天天念叨奶奶，硬要来看您，拦都拦不住！”

甜甜扑向我的床边，圆圆的脸蛋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我的心立刻软了几分，这是我最疼爱的小孙女，从小被我带大。

“奶奶，您什么时候能死啊”甜甜歪着小脑袋问。

我心脏骤然绞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护工林姐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最新检查报告，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妈妈，医生说您的血肌酐指数已经超标三倍，必须尽快安排透析。”

病房里顿时针落可闻，子女们的目光如利剑刺向我。

张毅猛地冲上前，粗鲁地夺过报告：“怎么回事？医生不是说可以不透析吗？谁让你胡说八道！”

林姐震惊道：“没有啊，主治医生一直强调必须尽快透析，否则危及生命。”

张毅的伪装彻底崩塌：“透析个屁！一次透析几千块，一个月下来十几万，烧钱的玩意儿！老太婆迟早要死，浪费那钱干什么！”

刘芳也立即撕破脸皮：“就是啊！透析那钱拿来给我们不好吗？老人家活那么久干什么，这不是纯烧钱吗！”

我躺在病床上，心如刀绞，他们连基本的掩饰都懒得做了。

张蕾走到我床前，声音尖锐：“妈，您老实说，是不是您自己非要透析的？”

我痛苦摇头，说不出话来。

张蕾眼睛里闪着怒火：“妈！您已经七十多了，透析那钱得多少啊？您就不能为我们想想吗？”

“张蕾！”林姐厉声喝止，满脸震惊。

张蕾毫不理会，继续恶语相向：“说句难听的，您这个年纪活着就是浪费钱！那套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卖了多好！死了给我们不香吗？”

我浑身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那套老房子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是我供两个孩子出国留学后唯一的住所。

记得张蕾要去美国读研时，我半夜起来卖早点，省下吃饭钱给她攒学费。

三年里我没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顿顿清汤寡水，硬是咬牙凑够了她在国外的学费生活费。

而今天，这个女儿竟然当着我的面，说我活着就是浪费钱！

“你们太过分了！”林姐怒不可遏，“老人家需要治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子女们开始群起攻击林姐，病房里乱作一团。

张毅指着林姐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护工也敢管我们家的事！不想干了是吧！”

刘芳冷笑着附和：“是啊，少在这装好人，不就是想从我婆婆这里捞好处吗？”

争吵声中，他们把我这个病人完全抛在脑后。

张毅拉着刘芳往外走：“走，我们去找院长，这什么破养老院，乱治疗，就想着捞钱！”

张蕾也跟着往外走，对林姐警告：“你最好别多事，否则有你好看！”

病房门重重关上，只留下我和甜甜。

林姐气得脸色发白，转身出去拿药。

甜甜天真地爬到我床边，小手抚摸着我的脸：“奶奶，您别难过啦。”

我强忍泪水，问她：“甜甜，你想奶奶快点好起来吗？”

甜甜天真地眨眨眼，脱口而出：“不用了，奶奶，死了更好！”

我心脏骤停：“为……为什么这样说？”

甜甜天真烂漫地笑着：“爸爸说了，奶奶快死了，我们就能住大房子了！妈妈还说要把奶奶的房子卖了，给我买新玩具！”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甜甜，我疼在心尖上的小甜甜，竟然也被他们教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