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下的高架桥
迈巴赫突然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咆哮。
八根排气管同时喷出青蓝色火焰，车身在积水的路面上划出完美的弧线。
路明非的后脑重重撞在头枕上，目光直视挡风玻璃外骤然放大的惨白面孔，那家伙有着蛇类的竖瞳，鳞片覆盖的面颊上沾满沥青碎屑。
十二道黑影从立交桥的钢架上跃下，它们修长的肢体在雨中舒展，利爪撕开雨幕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最前方的怪物重重砸在引擎盖上，暗金色瞳孔透过防弹玻璃与楚子航对视。
它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匕首般的龙牙。
“这……这是什么？”
楚子航声音颤抖起来，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他现在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哪见过这种如同魔鬼一般的黑影。
楚天骄猛踩油门，迈巴赫的速度狂增至275公里每小时，那已经是这辆车能达到的极速了。眼前什么都看不清，视野之中全是莫名的黑影，这辆车笔直向前，黑影拍打着车身发出“呯呯”的声音。
路明非突然看到楚天骄的眼睛，那是一双闪着火焰的黄金瞳，带着s级血统的凶光隔着反射屏看着自己。他确定这个男人已经怀疑自己了，毕竟一旁的楚子航此刻恐惧地蜷缩着，自己就好像看风景一样与黑影对视。
“别害怕，你开启了“灵视”，这意味着你的血统被开启了……”
楚天骄并没有朝自己发难，或许他只是以为这个男孩被吓傻了。
他伸手从车门处拔出了一把漆黑的伞，但路明非知道，那不是伞，而是一把修长的日本刀，叫作村雨，后来的楚子航把这把刀当作配刀，缅怀父亲。
楚天骄持刀猛地刺向左侧车门，长刀贯穿了铝制的车门，他踩住刹车，迈巴赫的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路明非甚至觉得下一秒这辆价值900万的豪车就要侧翻了，他被强大的惯性撞到前座的头枕，可这个男人仍然牢牢控制住了整个车身，只不过外面的黑影就惨了。
楚天骄又猛打方向盘，以极速切割的长刀无比锋利，斩断黑影身躯的同时，迈巴赫的车尾一个托马斯大回旋撞飞了许多黑影。
路明非没有动静了，他无力地躺在后座上，装成被晃晕的样子。
“儿子，你还好吗？”
楚天骄能从后视镜上看到楚子航在痛苦的哀嚎，而另一边的男孩已经被哄睡着了。
可是现在仍然身处危险之中，他调转车头，又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的轰鸣声这下盖过了暴雨，气势如此磅礴，却是要逃跑。
楚子航渐渐从灵视的阴影中恢复，他先是摇了一下路明非，后者没反应，又回头看去，被撞飞的黑影竟都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隔着玻璃和他对视。金色的眼瞳在黑夜里闪闪呼呼，楚子航从玻璃中发现自己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灿烂的金色！
“那些……那些是什么人，赶紧报警！”
楚子航的黄金瞳看着正在开车的男人，后者的黄金瞳也透过反光镜与他相对。
“没用的，我们大概误入了尼伯龙根，这里没有信号。”
男人不再看他，低声说道。
“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在北欧神话里意为“死人之国”，楚子航在图书馆看到过。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等出去我再和你详细说一说吧，其实你老爹我也是个厉害的人……”
楚子航打开手机，发现果然没有信号，收音机里全是电流滋啦的声音，就连卫星信号也搜索不到。他还只是16岁的少年，这发生的一切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是我的儿子，你身上流着一半我的血，我是怪物，你自然也是怪物……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他把插在左侧车门的长刀拔出，上面黑色的血液已经被大雨冲刷干净，用右手把刀使劲在衣服上一抹，随手放在了副驾上。
“其实出国也蛮好的，但是记得千万不要和卡塞尔学院扯上关系，那里的人都是疯子……”
话痨的亲爹又开始说起了废话，楚子航也真是佩服他，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关心自己的光明未来，现在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他们狂奔了十几分钟，大约走了四十多公里，万幸迈巴赫的后面看不到黑影，他们没有追上来。
楚子航高速跳动的心慢慢降下来，这使得他有空去探了探路明非的鼻息，后者的呼吸很是平稳，活像一头睡死的猪。
“我们现在要去哪？”
“雨还在下，我们得找到出口……他们还在，会追上来……”
油门被踩得很死，楚子航能够想象这台豪车冲刺在雨幕之中的情景，亲爹还在紧张，他的口中呢喃着什么。
暴雨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楚子航在车里看不到云，也没有闪电。
路旁一闪而过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前方一公里是收费站，在前方漫长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男人也随之松了口气。
“过前面的收费站你带着朋友赶紧下车，在路边拦辆车回家。”
“你要去哪？”
楚子航心说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他们会跟着，放心儿子，你老爹我是个牛人，这辆车可是900万的高档货，他们追不上我！”
楚子航凝视着男人，楚天骄看得出来儿子不相信他。
“真的，没事的，儿子，我还要去参加你的家长会呢……”
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在留遗言，电视剧里的主角总是在留下一段莫名的话之后就被反派给ko了。可楚子航是他的儿子，他应该听话。
迈巴赫没有减速，收费站越来越近，白光照在人身上让人觉得很暖，就好像雪地里行走的旅人看到了暖色的木屋，好像到了木屋就可以幸福地睡一觉。楚子航被光吸引住了，男人猛地刹车，楚子航差点撞到前座的头枕。
“不对！”
迈巴赫在一阵滑行中迅速减速，这让两人越发感受到白光的温暖，温暖中带着一丝不安，这白光太过神圣，就好像是天国的投影，走进去就上了西方意义上的天堂。
随着越来越近，楚子航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那是马的嘶鸣，可是高速路上怎么会有这种生物，声音还能传过漫长距离送入他的耳朵里？他宁愿这是幻觉！
“系好安全带，把你的朋友也绑好！”
男人凶狠地大喊，用力踩下油门，迈巴赫以最大的加速度冲了出去，撞向白光，暴雨的水幕被斩开，楚子航终于看到了白色光芒包裹着的存在。
那是一头巨马，体形甚至超过了这辆迈巴赫，披着重甲，八条壮硕的马腿插在地面之中，每一次移动，都会凿出一处坑洞，马脸上带着面具，雷光从金属鼻孔里喷出，伴随着雷鸣般的嘶叫。
有个人坐在马背上！右手执着弯曲长枪，全身都披着厚重的甲胄，带着面具，看不到神情，只留出一道金色的竖瞳。
楚子航认出来眼前这个奇异的生物是什么，毫无疑问，那就是奥丁，智慧之神！北欧神话的主神！
他在一本故事书的插画中看过奥丁的形象，弯曲长枪是由世界树枝条制成的，名作命运之枪昆古尼尔，胯下的八足天马叫作斯莱普尼尔。还有那金色的竖瞳，神话中他用一只眼睛交换了智慧之泉的泉水。
这一切都对得上！
现在他来了，不是故事书的插画，栩栩如生，气势震得楚子航都有些心悸。